第145页

雨眠 榆罔 803 字 2023-07-07

轻手轻脚地回房间睡下后,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和宋与眠之后的生活,我们一起租了一个大一点的公寓,还有一只银渐层的小猫,我还是在鼎铭做着庞大电影工业中的一颗小小螺丝钉,收入还可以,生活平淡,但也还算充实。

一切都真实得不像是梦境,梦中我下班回到家里,宋与眠递给我两张票对我说,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吧。

我抬了抬眼,看见票根上赫然印着熟悉的名字,地尽头。

导演的署名是一个陌生的名字,我眨了眨眼,听宋与眠继续说,这部片子前不久刚在国外得了奖,导演很年轻,看过的都说不错。

于是我们便一起去了电影院,宋与眠的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说,常乐,不知道为什么,看这部电影,想起了你的毕设。

我看着银幕上熟悉的对白和与我想象中相差无几的镜头,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百感交集间,我听见她最后说,常乐,如果这是你的作品就好了啊。

好可惜。

我猛然惊醒过来。

昨晚因为回家实在太困,窗帘也没顾上拉,醒来的时候,阳光直晃晃地照在我的脸上,我痛苦地拉起被子盖过脑袋,回想这个奇怪的梦,没一会儿又被蒙得有些缺氧,翻来覆去怎么也不得劲,正准备起床,就听见我妈哐哐地敲响了我的房门。

“常乐,都要十二点了,你还不起?”

“我已经起了!”我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下床,冲着房门外的我妈喊道,“大过年的又没事,你急什么。”

“怎么没事了?还要去你大姨家吃饭呢。”我妈不客气地打开门走了进来,看看我身上的睡衣,又看看还没来得及叠的被子,眉一拧,开口又是一顿猛催,“赶紧去换衣服,收拾收拾出门了!”

我被念得生无可恋,逃也似的钻进了卫生间,一番洗漱完毕后,打开行李箱翻找起今天要穿的衣服。

因为过年在家也待不了多久,我便懒得把带回来的衣服再一件件地挂在衣柜里,想着我妈交代的大过年不要穿得一身黑,我便找了条牛仔裤和白色的打底,费劲地把它们从行李箱的箱底抽出来时,连带着露出了一沓a4纸的边角,我愣了愣,放下衣服把那叠东西拿出来,才想起是那天周君给我的资料,回上海时压在了箱底,差点就被我给忘了。

正逢我刚刚做了个与这有关的梦,我便蹲在行李箱边随手又翻阅了一遍,纸张箱底被压得有了些许的折痕,我抚了抚翘起的页角,看着首页的地尽头三个字,不知怎么的,心下突然涌上一阵没来由的慌张。

不对,文件的顺序变了。

回上海收拾箱子的时候,我明明是把项目策划案放在最上面的,可是现在剧本不知道为什么,成了最上面的一份。

非常不妙的预感在我脑海里蔓延开来,我吓得连呼吸都重了几分,站起身子的时候,脑袋嗡嗡地闷响。

我又把这几份文件翻了一遍,再回想一边自己把文件放进箱子里的情形,莫名地闻到了一阵清新的皂角香气,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

“妈!”

我想起那天午后阳台上被风吹起的白色t恤,心脏重重一沉,连衣服也没顾上换,小跑着就上阳台找到了我妈:“你动过我箱子了吗?”

我妈正在晾她给我新买的秋衣秋裤,仰着脑袋摇着晾衣架的手柄,看都没看我:“没啊,我忙着呢,动你箱子干嘛。”

最后的侥幸被我妈这一句轻描淡写的否认彻底地摔了个粉碎,日光透过衣物之间的缝隙照在我的脸上,我却觉得刺得睁不开眼,恍惚间手一松,手里的东西悉数落了地,稀里哗啦的宣告着我的无措与惊慌。

“干嘛呢干嘛呢,翻天了是不?”我妈也听见了动静,从手里的事情中移开了眼,看见一地的白纸,没好气地瞪我一眼,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弯下腰将它们捡了起来,“衣服也不换,东西掉一地…什么啊,劳务合同?”

她的眼睛似乎是亮了亮,眯起眼仔细看了一会,嘀咕道:“拍电影?”

然后翻过策划案的第二页,惊呼:“导演…你?”

再然后,她惊喜地丢下手里的晾衣杆,一把把我搂进了怀里:“常乐,妈妈不是在做梦吧?”

我一滩浆糊一样的脑子终于在我妈欣喜的提问三连中稍稍转过来了一点,下意识地劈手夺过我妈手里的东西,冷声道:“是,你做梦了。”

“你少来!”我妈又瞪我一眼,把我手里还没拿热的那叠纸扯了回去,继续意犹未尽地翻阅着,“哎呀,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啊,都没听你提过,你这孩子,翅膀硬了什么也不愿意跟家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