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已经落下去一个,变得很昏暗了。蝉仍然叫着,柳嘉米拉开了窗帘,透了一点风进来。
窗纱是从别的地方剪下来的,用铁丝拧在一起,虽然有点丑,但是防蚊子。窗户上面挂了个艾草包,有时候会换别的香草,味道很清新。前段时间是柠檬片,过了几天,就变成了柠檬水。
芝麻很爱闻味道。她仍然搂着嘉米,倦倦地靠在嘉米的脖子上。
她说:“明天还讲吗?”
嘉米就说:“还讲呀。就讲我,怎么样和这些人生存,怎么样被背叛,怎么样活着逃出地下室的故事。”
芝麻睡眼惺忪地把她塞在毛领里:“为什么在地下室?”
狗狗不喜欢听见她被伤害,蹬着腿非要挤她。柳嘉米差点被她挤成一团,好不容易挣开点:“那你好好睡觉,明天不就知道了?”
芝麻一想,很有道理呀!她就乖乖地睡了,半夜不知怎么的做了个梦。
狗狗不怎么做梦。也许因为白天想得不多,她不怎么做梦。不过,嘉米总是会做梦,所以她知道什么是做梦。
好几次,柳嘉米在半夜无意识呢喃,动弹。芝麻睡眠虽然深,但是很容易醒——这是狗的特权。好几次她都能被做梦的柳嘉米吓醒,然后爬起来,用肚皮兜住嘉米的梦。狗狗总是单纯的,也有点不太懂为什么,可总是很乖的。
然后她就做了一个梦。
很奇怪,即使嘉米在睡梦之前和她说了那么多的恐怖或者可怕的事情,她的梦也是很单纯的。梦里是一大片黄黄的干草地,有股嘉米草药的味道。风一吹,像家门口那条小河似的,波浪一叠一叠的。她长成大狗狗了,和妈妈一样高,抱着小孩子嘉米,在干草里面走路。
嘉米小小的,感觉肉乎乎的。芝麻感觉自己很高,力气很大,举嘉米一点都不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