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我跟我爹说,我也想娶妻,我把他给我的一幅画卖了,我不想再念着他了,那画是我跟他死缠烂打讨来的,他总以为我是喜欢那画,其实我是喜欢送给我画的他。”
他又喝了一杯,叹了一声:“后来人没选对,我爹把我揍了一顿,没娶成。”
锦衣:“”
金镝道:“我看着他娶妻,看着他要和离,又看着他喜欢了一个男人。”
他像是快要哭出来了:“他为了那个男人痴,为了那个男人死,我却从来不敢表露出半分心意。”
“最开始我以为他只喜欢女子,后来我怕同他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锦衣想:“那确实够可怜的。”
金镝继续道:“可现在,那个男人想升官,我却又暗中帮了一把,柏炜总骂我,骂我脑子有病,我也恨他,我快恨死他了,要不是他士衡不会死。”
他一杯接着一杯的往嘴里倒:“可他是士衡最后的心愿啊,士衡到死都念着他,他宁可自己死都想他好好的。
我连报复他都不能,不仅不能,我还得帮着他,我怕他过得不痛快,士衡九泉之下不安心。”
锦衣又惊住了,他酒量是千杯不醉,但脑子不太够用,一时半会理不清楚这么复杂的剧情,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可是这个男人这样沉重的痛苦,隐忍着压抑着仿若山海,却在这一刻尽数倾泻而出,如湍急的水流将他席卷入其中。
他能感觉到他的苦痛冰凉如暮冬深水,透骨彻髓,裹挟着连他也觉得透不过气来,锦衣突然也难过起来。
他把酒杯轻轻从他手中拿出来,那人伏在桌上,他听到那人沉闷压抑的哭声从臂弯间传了出来,他就那样陪他坐着,陪了一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