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年纪的少年终究做不到看到一条人命消失,他声音变得极低:“妈,只有这一次,我保证……”
“行了!别再提这件事!”沈雅箐高声喊了声,她捏着眉心,检查了下四周窗户,似乎担心自己一时激动喊出的话传出去。
“给妈把安眠药拿过来。”
沈筱给沈雅箐找到了药,倒了杯水。
他听着沈雅箐吞咽着药时有些紊乱的鼻息,呼吸也隐隐跟着乱了几分,喉咙沉重得一时几乎动不了。
沈雅箐把药服下了,按着太阳穴,平静了会儿,才看了眼沈筱。
“好了,筱筱,你一直都很懂事的,别管这件事了,早点休息吧。”
沈筱在一旁静静站了很久。
他想起沈涟用那张生着斑疮的脸痛哭流涕看过来时的表情,岸上濒死的鱼一样。
他和沈雅箐一样憎恶对方,但他还是做不到眼睁睁看着那个曾经养育他七年的活生生的人就那么死去。
沈涟确实做错了很多,但真的至于以死谢罪吗?
沈筱喉结无意识地颤动了几下,终究还是看向沈雅箐,哑声地开口:“妈,你能不能就当是,借我的。”
沈雅箐把杯子摔到了地上。
“滚出去。”
沈筱没躲,任由玻璃杯砸在脚前,碎片和水迸溅到脚踝上。
他躬身,把地上的玻璃收拾好,出了门。
沈筱僵立在门外。
裤子湿了大片,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流血了,伤口有些深,血顺着指尖滴滴坠落,应该是刚刚收拾地上的碎玻璃的时候导致的。
沈筱深吸了口气,尽力站正,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习惯性往顾家的方向看了眼,黑压压的一片。
他想起今天那里根本就没人。
沈筱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别的什么感觉。
沈筱不是第一次被沈雅箐赶出家门。
小时候他不明白沈雅箐为什么离婚时,每次只要和沈雅箐说想见爸爸,就会被沈雅箐撵出家门。
后来,他就不说了,只是搬来北城过的第一个生日许愿时说了一回。
他还是被撵出去到外面站着了。
那一天顾在家门口看到他,很兴奋,找了外套和围巾来,将他裹得严严实实。
顾问他是不是终于忍不住也想出来打雪仗了?但也穿得太少了。
顾对他说生日快乐,问他生日许了什么愿望。
顾拍着胸脯说自己可是很厉害的,总是能帮小弟们实现愿望……
外面下的雨很大,沈筱站在门外,想起自己现在已经有了个小公寓,可以去那里。
顾还在那里,顾会给他开门,然后,他也许可以找顾借。
沈筱走出几步后,停下了。
明明以后就要和那人天各一方不再联系,最近却比以前还要依赖对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