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得管。你以为我会让一个贼在FBI大楼里到处晃荡?”艾伦说,起身跟上,“我跟你一起去。”
正值午休时间,探员们大多出去吃饭了,走廊尽头的厕所眼下没有别人。科恩弯腰站在水池前洗手,从镜子里看见身后的探员正抱臂站在门口,一双冰蓝的眼睛紧紧盯着他,那样子实在很像盯一个刚刚被逮捕的、需要严加看管的罪犯。
不用说,这眼神很快就让科恩浑身不舒服了,于是他抬起头,从镜子里和艾伦对视,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探员,你再这么盯着我,我会以为你想在厕所隔间里跟我干一炮。”
他说这话是存心想恶心对方来着,可没想到艾伦听了,竟直接大步走了过来,毫无预兆地伸手去撩他衣服下摆,惊得科恩急忙往旁边躲了好几步,水龙头都忘了关。
“喂,你不会真想……”
话没说完,艾伦便开口打断他,眉头微微拧起:“你受伤了?”
说着,视线看向科恩腰部,刚才他弯腰洗手时那里露出一片皮肤。
科恩愣了一下,这才顺着他的目光,撩开衣服看了一眼,果然腰侧那里有一大片青紫,有的地方还在微微往外渗血。想了想,大概是今早出门时,不小心在台阶上摔的那一下给弄的,他不说自己居然还没怎么感觉到疼。
艾伦看他这副略带茫然的表情,眉头皱得更紧了,随手把水龙头关上,往前走了一步:“他打你了?”
科恩一听,知道他是误会了,却没打算澄清,而是抬眼看他:“怎么,昨晚的事,终于打算跟我道歉了?”
艾伦看他一会儿,而后叹了口气,向前伸手:“让我看看。”
科恩跟着退了一步,避开那只朝他衣服下摆伸过来的手:“嘿警官,别动手动脚的,我可有男朋友了!”
艾伦却充耳不闻,直接一步上前,迅速抓住他两只胳膊反拧在背后,声音低沉:“别动。”
“喂,你干什么!”科恩叫道,不满地挣动两下,许是这动作牵扯到了受伤的部位,紧接着他吃痛地“咝”了一声,换来身后人一句:“怕疼就老实点,让我看看——还是说你不是怕疼,而是怕羞?”
听了这话,科恩索性不挣扎了,乖乖地任由对方抓着,只是扭过头来盯着他:“警官,我该说你这是滥用职权乱抓人,还是说你性骚扰?”
“随便你怎么说,”艾伦说,另一只空出的手小心地撩开他的衣服,在看到那原本光洁的皮肤上的一大片瘀伤时,又忍不住拧起了眉头。
科恩翻了个白眼:“行了警官,别在那儿猫哭耗子了,那不是我男朋友打的,是我今早自己在台阶上摔了一跤弄的。”
然而这话并没有让艾伦的眉头松开,他盯了那伤处半晌,把衣服放下来,又叹了口气:“长这么大人了,路都不会好好走,居然还想着打黑手党的主意?”
说这话时,他语气里没有讽刺的意味,更像是一种单纯的不解和无奈,让科恩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轻轻挣动一下被抓着的双手:“我说,你看也看了,能放开我了吗?”
可艾伦没有放开他。
事实上,他压根没注意科恩说了什么,因为从刚才开始,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盯着面前人腰背处的曲线看。他视线在那里停留许久,然后慢慢往下,看向对方漂亮紧实的臀部线条,不禁感到浑身燥热,气息也变得粗重起来。
眼下这具身体和他贴得那么近,他的颤动、他的温度,他的味道……一切的一切都让他回忆起那个夜晚,他拥抱他、进入他的感觉。那感觉让他一时有些恍惚,好像他们从未发生那些不愉快,而他也曾经真的拥有过他一样。
因此当科恩挣动双手时,艾伦下意识抓紧了他的手腕,不让他逃离。然后他想,三个月过去,他好像变瘦了。
他变瘦了,他没有好好照顾自己,他为了钱到处招摇撞骗,他去爬了一个黑手党的床。
想到这些时,艾伦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好像是愤怒,又好像是痛惜,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堵在胸口,碾磨翻滚后,似乎又都变成了强烈的占有欲。
这一刻,就在那占有欲疯狂地燃烧他的理智时,艾伦有些挫败地想,他到底没法忘了他,更没法对他不管不顾。即便他换了职位,强迫自己不去接触对方的任何信息,甚至他自己都快说服自己、以为那人再不会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了,可仅仅是像昨天那样,在酒吧里远远看他一眼,他就明白自己还是那么喜欢他、想要他,想得要疯了。
可不管他怎么想,眼前这人都不会领情的。他会冷冷地嘲笑他的感情,然后义无反顾地一错再错下去,就像他曾经一直会做的那样。
艾伦闭了闭眼,到底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深吸口气压下那股四处流窜的燥热,放开了科恩的胳膊。“我再说最后一遍,科恩,放弃这次委托,离开那个黑手党,然后……”
就算知道对方不可能听他的,他还是又尝试了一次,果然这话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了——
“然后去自首,把你做过的坏事一五一十交代出来,也许能少蹲几年号子,blabla,”科恩揉着酸痛的胳膊,一边说:“警官,我相信将来你会成为一个相当不受孩子欢迎的父亲——而且我记得,就在几个小时前,我说于公于私,我的感情都轮不到你插手,而你说你已经明白了。”
说完,他上前两步拽了张纸巾擦手——手上已经没有水了,可他就是没法说完这话还回头去看身后的人的表情,于是仔细用掉一张纸,又拽了第二张。
其实科恩真的应该回头看看的,如果他看到了艾伦那快要把他吃下去的眼神,他就知道自己不该慢悠悠去擦手,而是应该立刻转头往外跑。
但这也怪不得科恩没有防范意识,因为身后人的声音听上去相当平静,一点没有不高兴的影子:“是的,你说的对,我确实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