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任沈祁这样做,更放任自己享受这片刻的快乐,那份深埋于心底的自暴自弃无可抵挡地涌上心头,叫他以前所未有的姿态接受了对方。
怕什么,反正我也快要死了,他想。
那股力量推着他在温泉水中浮浮沉沉,他像是溺水的人,分不清是死亡前宁静的走马灯,还是某种挣扎之中产生的幻觉,只觉得身体飘忽,疼痛与欢乐都依稀,唯有沈祁时时刻刻在眼前。
他唯一可感的,还活着人世间的证明。
“小祁——”他不知道喊过多少次他的名字,向抓住救命稻草那样双手环住对方劲瘦的腰身。沈祁不答话,任由他抱着,又将他抱得更紧,在每一次听到呼唤时都吻过他的伤疤。
李眠枫落下泪来,藏在温泉水里,谁也没看见。
沈祁还太年轻了,他不舍得让他面对分别,但也正是因为他,对方或许不得不面对分别。
他一度想说些什么,但那些细细密密的吻恰到好处地堵住他未出口的语言。
“别担心,”这一晚即将结束的时候,沈祁终于说出了今夜的第一句话,“都过去了,都会好起来。”
“过去”这个词让李眠枫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他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今夜的身体似乎太轻松了些,他只当是不祥的回光返照。
可如果他真要死了,沈祁是说不出如此坦荡豁达之言的。
那么,又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