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垂着眸子,眼尾是狭长的红:“是啊,本就不该生我。”
他勾着唇角,鼻侧那一点痣红艳又凉薄:“生了也合该掐死。”
嘉和帝望着头顶明黄色的帷幔,笑得悲伧又畅意:“你既活下来了,那便好好活着吧……”
“朕祝你……朕祝你长命百岁,无病无灾,无心无情,所愿皆为空,所爱皆成嗔,你就一个人……孤孤寡寡长长久久地活着罢哈哈哈……”沂
裴宥的肩膀狠狠颤了一颤,眼尾的红到底蔓延到了眼底。温凝描述不出那种表情,像是想哭,又像是想笑。
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
竟要在临死前如此狠毒地诅咒自己的孩子。
温凝又觉得自己的意识要回笼了,可她还不想醒。
她看着裴宥站起身,将那明黄色的圣旨付诸灯烛,明艳的火焰窜起,她隐隐看到“传位于”几个字,一旁的范曾仓皇大喊:“大人!”
他甩掉那已然看不出原本模样的圣旨,负手出了宣和殿。沂
春日,外面在下雨。
丝丝细雨一缕缕地往下落,踏出宣和宫没多久,便听里面一声悲伧大唤:“陛下!驾崩了!”
宣和宫里霎时呜咽一片,哭声如春雨一般,蔓延到皇宫的各个角落。
京城上空,响起了帝王崩逝的丧钟,早有准备的官员们穿着整齐的官袍,垂目颔首匆匆入宫。
只有裴宥一个人在往外走。
雨丝落在他身上,打湿他的衣袍,落在他发上,浸透他的黑发,落在他的脸上,一点一滴地往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