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彭轻叹一声,就是北原的战事都未曾让他觉得如此棘手:“啧……这,这熟了吗?”
方俞安怂恿着点点头:“我亲自煮的,肯定熟了。对了,我和阿昕还在饺子里包了铜钱,一人一个,管够。”
“真的?”莫婷一听此事来了劲,一下抄起筷子,还不忘仗义地鼓动身边人,“快,快!殿下哥哥,快点吃!你五叔叔说这里面有铜钱呢!”
方翊舒估计也是这辈子第一次过如此热闹的年,有些迷茫地不耻下问:“为何要在饺子里放铜钱?”
莫婷的回答倒是直白:“吃着就能发财!”
严昕敲了一下她的头顶:“就想着钱了!你阿娘我平日如何教你的?”
虽然嘴上说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但莫婷依然吃得比谁都快,生怕晚一步被别人抢了自己来年的财运。
“诶哟!”郑必先忽然一捂嘴,“好殿下,你这是……诶哟,你这是包了多大一个铜钱?我这牙都要叫这财运硌掉了!”
常安嘴里还有一口鱼,也凑过去看,果然郑必先夹着的饺子里露出了半个铜钱。他顿时一撇嘴:“你吃过了啊,不许再吃了!别把我的也占了去!”
“哪有这般道理!”郑必先失笑,“我没吃饱,你还让我饿着啊!”
桌上从未安静下来,热闹得紧,东扯西扯,谈天说地,外面还有隐约的爆竹声,好不热闹的一个除夕。
“先前没发现……山秋酒量也太好了!”常安甩甩头,“我和文准两个人喝不过你一个!今日就是嫂子在这,来日我们俩给你拐跑了,非给你喝倒下不可!”
阿彤是个安静女子,这时只是抱着孩子坐在一边,嘴角噙着笑,眼神始终没离开过戚逢。戚逢其实也有点晕,但好在理智还在,愤愤地指着他们两个:“你们两个,没安甚好心!居心叵测,我可得离你们远些……”
“都吃得差不多了?”严昕也喝了不少酒,不过看起来还像个没事人似的,“乌晟……啧,乌晟哥,你这就喝倒了?不行啊,你如何还不如我呢?”
乌晟有苦难言,他被郑必先和常安以车轮战术拖垮,这会还能认人已是实属不易,哭都找不着调。
“好罢,”严昕一撇嘴,“你们几个大男人,别吃完喝完就不管不顾,不收拾干净了谁今夜都别想睡!”
郑必先本来已经昏昏欲睡,结果愣是被这一嗓子吓起来了,用力甩了甩头:“玉声,令妹甚是有将门风范啊……你再看看你……”
严彭笑笑:“我如何?还不是照样能打得过你。行了,快收拾收拾,我估计着快到子时了。你也是,不晓得要把爆竹留着,子时守岁时再放吗?”
郑必先毫不在意地一摆手:“没人教过,我乐意清明放也管不着我……对了,我适才查了,是不是还有谁没吃着铜的?”
莫婷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举起小手:“骗人的,饺子里压根没有铜钱!”
一屋人顿时哈哈大笑,常安还把他那枚铜钱放到了莫婷手上,一边说自己不缺钱一边给到处找红包,打算顺手把压岁钱也给了。
“给,吃这个。”方翊舒往她碗里夹了一个饺子,“尝尝。”
莫婷半信半疑地夹起来,一口就咬出了一枚铜钱,顿时欢天喜地,绕着方翊舒转圈,那模样活像小人得势谄媚上司。然而方翊舒却有些无措,磕磕绊绊地解释:“里面若是包了铜钱,就,就会显得皮……饺子皮颜色就不对了……”
其实这屋里,不止莫婷这小孩没吃着铜钱,另一位由于觉得丢人,正在一边心虚地默不作声。方俞安看着好玩,还故意凑过去问:“玉声,你吃着了没?”
严彭轻笑一声:“不,不过图个彩头,如此较真做甚?再者,我这一辈子的运气怕是都押在殿下身上了,哪来的财运。往后还是兢兢业业的好,这般才能有银子花呢!”
外面的焰火炸响声越来越密集,几乎要听不清屋里人互相说话。快到子时,一屋的人收拾好了,站在王府阶下看着焰火在长安城的夜幕炸开,一齐等着敲钟。
“除旧布新,来年定是要风调雨顺的。”方俞安端着个碗走到严彭身边,“玉声,尝尝这个?”
严彭低头看了一眼他夹着的饺子,是自己那个最失败的饺子,这会估计早就凉了,显得更加沧桑。他摇摇头,苦笑道:“罢了罢了,我以后不包便是,免得这般损人不利己。”
“那不都是往后的事了,”方俞安把饺子夹到他嘴边,“你先把眼下的麻烦解决了,来,我喂你……快点,待会敲钟了就不管用了。”
严彭还在疑惑甚不管用了,结果方俞安直接把饺子塞进了他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