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他养私兵,他惯着白湘昇把朕的北原军变做自己私兵,朕也可以无视!朕想着,先皇欣赏他,他又帮着朕,就算朕上位后他也是帝师!朕对他还不够宽容吗!”
严彭没打断他,也没说话,只是静默地看着他。那个华服尊贵的陛下,像个疯子似的手舞足蹈地来回走动,连双目都是失神的。
“朕不是不谢师恩,是他自己——”方效承几乎想揪起严彭的领子,冲他好好地吼一顿,“是他自己!是他当不了帝师,是他要反朕,是他,是他想要当帝王啊——”
他最后一句话带着微弱的回音,而后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失态,踉跄着退后了两步,缓缓垂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那是帝王的鞋尖,不会再有一只手伸到面前来问他,小殿下呀,怎么又不抬头?有甚事都可以和老师讲,老师当然会一直护着你啊。
“陛下当真以为白阁老会反么?”严彭依然很平静,“讲句大逆不道的,您不会真的以为白阁老如果想反,会被人察觉出来罢?”
方效承猛地抬眼,又发疯似的到处找着甚,最后却只在桌案上找到了一把早就落了灰匕首,刷一下脱了鞘,抵在严彭的脖颈:“你是白家人!”
严彭轻轻点点头:“那陛下现在就可以下旨,直接把臣拉出去斩了。不过恐怕从此这殿中,又要多一位叨扰陛下好梦的魂魄了。”
“你敢威胁朕,你信不信……”
“信,”严彭直接打断,“陛下乃是天下至尊,哪能有言出法不随的时候。”
“圣天子是天下至尊,言出法随,从殿下嘴里说出来的话,老师分得清哪句是笑话,天下分不出来。”
那是白治珩对他说过的最严肃的话。仔细想想,还是他开悟太晚,叫老师废了很多心思来开导教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