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址略有动容,但仍坚定道:“这不是你卖国的理由。”
“中原这片土地争霸了几千年,又何止出现过一个大梁?!我为了保住自己的命起兵有什么错?赵玉恒是明君吗,他手下的中原是没有战乱,但百姓的生活和草菅人命有什么区别?定元六年江南瘟疫,本地官贪赃赈灾款,百姓集体暴/乱,朝廷派我武力镇压,你知道我收到的命令是什么吗?以暴制暴,要把暴/乱的人全部杀光。定元八年黄河水灾,万顷良田被淹,当地知州收买朝廷命官保住了一条命,却让无辜之人假扮自己抵命……”唐炜乔长吁一口气,“和他们相比,我算是恶人吗?我至少从未这样害过人、杀过人!我只是为了活下去!”
袁址和赵无垠一同注视着他,听他静静说下去。
“你来了我很高兴”,唐炜乔说,“我们曾经是互为后背的兄弟,我把命交在你的手里。”
“别跟我说这些”,袁址打住他。
“我确实很高兴”,唐炜乔说,“我没有自杀的气节和理由,我需要一个人来把我逼死,把我逼得走投无路,我知道那个人只能是你。太原的百姓应该也会很高兴,一别九年,终于可以回到中原的怀抱——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我早就过够了,魏小王爷,你为什么不早点打过来呢?我还能看看你的模样。不过现在看来……哈哈绝对不像那群昏庸无能的赵家人,长得像你娘吧?”
赵无垠抬头凝视着他,唐炜乔站在高耸的太原城墙上,看起来只有一个点儿那么大,在他眼里自己也应该是那么大。
“废话少说”,袁址打断他的煽情,“你割让了大梁北疆十七座城池,放蒙古人入内,害的中原陷入无休止的战乱之中,梁人只能以肉身做盾,戕害无数,你敢说你这不叫害过人、杀过人?你何止害过杀过一个人?”
唐炜乔突然哑口无言。半晌,仰天疯子似的笑个不停,笑的几乎直不起腰,“是大梁负我,是大梁负我!哈哈哈……”
话罢,纵身跳了下去,与那两具肉/身,一同摔烂在一处,鲜血四溢。
“便宜他了”,袁址调转马头背对着他,昔日战场上共同杀敌的画面、后来他们二人誓死不休敌对的画面浮现在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