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林琴南坐上五号线,一直到最后两站才有了座位。
刚一落座,边上的小女孩在妈妈怀里奋力挣扎着,左脚不停地往她小腿上踢,白色牛仔裤上留下了一堆褐色脚印。
昨夜盘算着要搭车,睡得很浅,又一早起床厚着脸皮去那位律师车边上守着,此时林琴南已经没有精力表达情绪,只拍了拍裤子,站起来到门边站着,看也没看那母女俩一眼。
她从车门玻璃看到那位母亲佯怒地教训着那女孩,突然想起前些年她还是个学生时,遇到这样的小孩总会给个微笑,大方说声没关系,顺便还逗上两句。
不过说起来,她也很久没笑过了。
她说不上这个很久是从何时起算的,明白自己和章山月绝无可能的那天?还是接到姑姑死讯的那天?或是反应过来自己再无亲人在世的那天?
总之很久了。
倒影里的自己,嘴角弧度向下,黑眼圈重得眼睛周围都有些下陷,眉头不自觉皱起,穿的也是几年前的旧衣服,恍惚间觉得自己看着比实际年龄老了不少。
不是毫无积蓄,只是她常常想到姑姑供她生活那些年从未少给过零花钱,也从未提及经济困难的问题,自己却因为林琴南父亲的债务而被逼上绝路,孤独地离开。
此后她便杜绝娱乐,愉悦会加重她的愧疚,并且短暂的享受对心如死灰的她来说毫无意义。
在法院工作的时候她就是这样板着脸,像个机器,但也因此效率极高,很少出错。
那几年她异乎寻常的刻苦,过了司法考试,考了笔译证书,颇有卧薪尝胆的意志。
这样回忆着,车也到了终点站,走出来虽是城郊,仍有不少通勤的人流来往。
此时屏幕弹出消息,雷悦在微信上给她发来定位,问她到哪了。
雷悦是她为数不多有来往的朋友,两年前林琴南在司法考试辅导班上遇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