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小姑娘抱着另一位小小姑娘,那么稚嫩的身形,神情却俨然是个和蔼的母亲。
子暾静静地半隐于门边看,并不出声。最后是侍女刻意咳嗽提醒,婉妤转首,才发现他的存在,便匆匆过来见礼。
“养这么小的孩子,一定很辛苦罢?”子暾问她。
她摇摇头,轻声道:“不辛苦,她很乖的。”然后让他看含苾,目蕴期待之意,“大王,你还未曾抱过她罢?”
子暾想了想,伸臂接过。这对他来说是种极生疏的动作,虽然他已有一个儿子和几个女儿,但即使是婴孩时期的公子栻他也不曾亲自抱过,故此一接过含苾便觉全身僵硬,不敢动弹,手也不知该如何摆放才好。
婉妤掩袖微笑,再伸手牵引教导他:“要注意托住她的头和腰,让头靠在臂弯处……抬高一些……嗯,就是这样……”
就在他抱婴的动作被她评定为标准时,但觉他托住女儿腰臀的手心一阵湿热,尚未完全明白是何原因,含苾已被大惊失色的乳母接过去,连声道“大王恕罪”,然后急忙入内室给含苾换尿布。
婉妤亦惊惶地急唤侍女端水过来给他洗手。侍女奉上水盆,婉妤亲自浣面巾,一点一点为子暾仔细洗拭沾染尿迹的手。
子暾并无怒意,通过这从未经历的尴尬反而体会到了一种世俗的乐趣。他一直面带浅笑看婉妤,在她完成眼前的工作时侧首至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她顿时满面绯红,低首退后两步,踟躇半晌后说:“我不去。”
他大为讶异。然后,听见她解释:“今晚有风雨,含苾会害怕,所以我要留在这里。”
他一时无语。她担心他会发怒,忍不住抬头看他,却发现他依旧温和地笑。
“那么,”他说,“我也留在这里。”
夜半时,果然潇潇雨落,雷电交加。被惊醒的含苾扬声大哭,婉妤立即自子暾身边跑出,连外衣亦不及披,便到含苾房中把她抱起,轻拍低哄,让她依偎于自己怀中,转身背朝窗外,为含苾挡去刺目的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