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得许久,内谒者不闻车内的动静,只得壮着胆子蝉声再重复了遍,"陛下,许皇后崩了!"
茫然的皇帝像是终于醒过神来,脸色刷地白了,血色退尽,他的牙关扣得紧紧的,双目赤红眦裂。霍光虽已有准备,却仍是被这突然而起的变化吓了一跳。
"陛下?"他小声地喊了句,许皇后驾崩,只怕这场泰畤祭典不得不取消了。大驾行到这里,下一步只怕得返回长安。
"起驾!"刘病已说了这两个字后,霍光正欲下令车队返回,没想到皇帝又说出了下句,"去甘泉宫。"
"陛下?"霍光不解,皇后崩逝,泰畤祭天应当立即取消,当务之急是要尽快举国发丧,料理后事。
"我说--去甘泉宫!"他瞪着霍光,眼眶红得像是嗜血的野兽。
霍光猛然惊觉,这会儿坐在自己跟前的皇帝已非常人,只怕早因伤心过度而神志不清了,他冷静地站了起来,行礼,很肯定地说:"陛下应当立即回宫!"
原本一直坐着的刘病已突然暴跳而起,直接向霍光扑了过去,"去甘泉宫,听懂了没有?!"
他抓着霍光的领子,颤抖的手指甚至掐上了他的脖子。霍光看着面前这个表情因为面部肌肉抽搐而变得扭曲狰狞的皇帝,脑子里不期然地闪过一个惊悚的念头。
他不是神志不清,他是--疯了!
长定宫内外哭声一片,山峦连绵,树木万物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种悲伤,簌簌地抖落着头顶的积雪。
听闻皇帝驾临,哭声愈发凄惨,回荡在整座宫殿的上空。这样的哭声像是一道道的鞭笞,狠狠地抽在他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