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凝绿神情散漫,好似方才在太后宫中挥斥方遒的不是她本人一般。她伸出手去,接到一片雪花,好似献宝一般捧回来给谢淮瞧,那雪花却在这一瞬间化作一滴水珠,停留在了她细白的指尖。
谢淮瞧着那水珠,低声道:“您仔细着凉。”
她没能从这轻飘飘的一句话里头听出什么烟火气,便忽然侧头去瞧他,提醒他道:“这伞都遮在朕头顶,太傅仔细着凉才是。”
谢淮这才发觉自己朝外的一侧肩膀上在这么一会儿,已然积起细密的雪花来,趁着肩膀的温热融化流下,打湿了他大半边身子,依稀能感到凉意。他有些恍然,口中却说:“臣不会着凉的。”
苏凝绿被这句话说得啼笑皆非。
若不是亲眼瞧见,很难有人能相信那传闻之中权倾朝野,挟持幼帝的谢太傅其实只是一个温和得过分的小郎君,甚至连给人撑伞,他都觉得自己无碍,只记挂着身侧之人。
她嗤笑道:“太傅可是想趁着生病好推脱公务?”
谢淮一梗,彬彬有礼地回答道:“自然不会。”
“那就行了,”苏凝绿把他握伞的手往他那一侧移了移,“别被雪淋着。”
谢淮认真道:“臣幼时,也常为弟弟撑伞。”
许是雪地之中只有他二人,让向来恪守礼节的谢太傅多了几分谈兴,他瞧着远处巍巍宫殿,“母亲恪守礼节,对姨娘所出的弟妹照拂有加,每逢雨雪之日,必要臣撑伞去学堂接弟弟回来。第一回去的时候,臣与弟弟都淋湿了,弟弟年幼体弱,发了高烧,父亲责问臣是否有意,母亲也同臣说应当把伞让给弟弟妹妹。”
苏凝绿有几分吃惊,道:“为何不叫下人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