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嘴唇哆嗦,说不出话。
“您又凭什么打我?您为什么打我?”她一字一句,咄咄逼人,“是谁让您女儿半生不幸,是我吗?怎么,是我也戳到您痛脚了,对不对?一个抛弃妻子,一个抛女弃孙呐,你们两个倒是很能互相理解啊——”
她盯着老爷子,咬着牙挤出一个:“——外公!”
说完,转身便走。
宋尧山生怕她情急下出事,紧跟着追出门。
门内,老爷子让谷陆璃怼到一口气差点儿上不来,脸色青紫,晃晃悠悠站立不稳,大姨赶紧扶他坐下,抚着他前胸顺气,大姨夫打了镇上的急救电话。
“逆子啊,逆子。”老爷子一把老泪差点儿掉下来,他干嚎了两声“家门不幸”,半晌后,又含含糊糊地伴了哭腔低说了句,“是我错啊,我的错。”
外面还在下着雨,谷陆璃冲进雨幕中,一个人跑了很远,她只想去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在镇子里绕来绕去,突然连方向都找不到了。
一时间,只觉得这座城镇似乎化成了狰狞巨兽,张牙舞爪得在她面前肆意嘲讽。
她站在空旷的小镇中央,挺直一副不屈的脊梁,仰面朝天,死死瞪着虚幻的敌人,憋到眼眶通红,也不哭。
宋尧山晓得她此时需要发泄,只不远不近地缀在后面,也不阻她,见她始终不哭不闹,才越发心疼到呼吸不畅:她应该哭的,她只是个姑娘,生活在这样一个吞噬她情感的漩涡中那么些年,强迫自己生出了一身铜皮铁骨、一副铁石心肠,所有人便都理所应当认为她不会痛、也不会伤。
“我们回家吧,”宋尧山走到她身后,离她两步远,温声说,“我回去炖排骨给你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