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病床上男人孱弱无用的样子,蒋世蝶退后几步,抽出几张纸擦了擦指尖,“你放心,陈晏起被你教的很好,他一定会拼尽全力照顾你,等你死了,他会顺理成章地继承你的遗产,会把原本属于他父亲的东西,全都拿回来。”
她笑了笑,仿佛已经看到了很久之后:“等到川哥出来,我们一家人会一起去你墓前上香,感谢你的大恩大德。”
“你,你把晏起的身世告诉他了?”男人惊恐万丈地盯着蒋世蝶。
蒋世蝶的脸色微微一变,想到上回探视时段鸣川意味深长的笑意,想到这段时间源源不断被人偷放在家门口给陈晏起的信封,心底的一丝不安再度被男人的一句话挑起。
她不耐烦道:“多管闲事。”
“你不该把晏起的身世告诉段鸣川!”男人险些从床上跌落下来,他扶着床沿,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以为他真的会感动于你这些年的付出吗?真的会改过自新吗?他只会更恨你,恨晏起,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胡说!”蒋世蝶凌厉出声,她瞪向男人,眼底的嫌恶几乎凝为实质:“之前川哥只是不知道小晏是他的儿子!可现在他知道了,他为了小晏甚至愿意认罪伏法,他怎么可能伤害我们。”
男人憔悴的脸上满是泪痕,他痛苦地捂着心口,像是终于明白过来:“如果你真的这么想,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千方百计都要送晏起出国。”
他看着蒋世蝶,绝望几乎要从骨头里钻出来:“小蝶,我知道你恨我,你已经走错了第一步,第二步,别再继续错下去了,”他伸出手,像是濒临死亡的人想要再挣扎着救下一只蝴蝶,“只要你肯回来,无论如何,我都会好好保护你们母子的。”
蒋世蝶望着眼前的男人,如同绝不服输的困兽,语气更加咄咄逼人道:“少装出一副情深义重的样子,要不是你,我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你不知道,这十几年我看到你有多恶心,每次听到小晏喊你‘爸爸’我有多恨。”蒋世蝶深吸一口气,死死地盯着男人,诅咒般道:“就算川哥利用我,骗我,那也是我心甘情愿。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那么快就死的。我要你亲眼看着,看着我和段鸣川的孩子,是怎么光明正大地夺走你的一切。”
男人气急攻心,正要说些什么,突然身体一僵,猛地滚落床铺,他半边身体挣扎了两下,然后整个人就像是丧失了语言能力,扭曲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蒋世蝶以为男人是在做戏,正要上前试探,身后突然蹿出一个高大的人影。
直到陈晏起送男人上了急救车,她才惊恐地反应过来,“你怎么会回来?你下午不是要高考吗?”
陈晏起像是完全没听到她的喊声,头也不回地钻进了救护车。
蒋世蝶赶到急救室门口,就看到陈晏起坐在过道的椅子上,她慌张地望了眼手术倒计时,心里惴惴不安到极点,“你全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