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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 萧颜转眸对上萧僖此刻如刀刃般的目光,如实道:“是。”

听言萧僖兀地来到面前,居高临下的紧紧盯住萧颜,“那是父皇啊,你如何能这么做?”他压着沉着声音如是道。

父皇?一时间听见这两个字萧颜觉得心疼又可笑。回想少时她曾以为父皇会是她一辈子不相离弃的家人,可是后来又怎样呢?都不过是利用而已,也许,也许当中有几分真心实意,毕竟她是他亲生骨肉,但终究也是抵不过权力社稷、朝堂殿陛,事实上在萧颜看来,萧齐羽同燕晁是一样的,彼时也好、眼下也罢,他们对她的情分都是一样的虚假不堪琢磨。

听言顿了下,萧颜微启樱唇,对着萧僖如是道:“我不过是不想死。”

这话叫萧僖一时间也无可说的,是啊,萧齐羽要杀她的,眼下她也只是想要活命而已,毕竟又有谁能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呢?

如是想着,待得话音落下,萧僖眉眼间的怒意隐约消散了不少,顿了顿,他看着萧颜如是开口道:“如今父皇已经做不了什么了,你们放过他吧。”否则不要怪我不念往日情份。但这后半句话萧僖终究没有说出口。

毕竟不念往日情份,他要如何不念往日情份?安亲王府的护卫虽向来行事低调却也实力不容小觑的,眼下他虽手握兵符但却是根本号令不动神策军半分,这话说出口竟无半分震慑,思及此,一时想到谢城,是啊,还有谢城,说起来,谢城一直同萧颜相恨相杀,若然能将他拉到自己阵营来,不便有了震慑的资本?

事实上萧僖前来的这一番话尽管没有震慑,却也说动了萧颜的三分心弦,后来她也去问过太医院,听见太医都说眼下萧齐羽不过是风中秉烛,确实再做不了什么的,她决定算了,便让萧齐羽接下去安然的终其天年吧。

终究还是看在曾经她同萧齐羽那些浅薄如云缕的父女情分上,叫事情留点余地。

眼下夜已深沉,一时萧颜将剩下的砂丹好生收了起来,锦盒放入妆奁柜子中她也没想再打开了。

“滴滴答答”连续不断的夜雨敲窗声,如断线珍珠般的雨珠划过窗棂又极清脆的落下砸在扇大的芭蕉叶上,正值秋色渐浓时节,夜晚雨水自然也多了起来。

却就在这时,朱纱外兀地一亮,眼前划过冷光,原来是漆黑夜空中生出了几道凌厉闪电,想来又是一场暴雨将要降临,果然不出所料,不久“轰隆”雷声便炸响了入耳。

虽在深秋这是常事,但眼下还是叫萧颜身子不由地一惊颤,叫她回想起在樊城的那晚。

事实上萧颜本是不惧怕雷电的,但只经过了那晚后,她心底便对此留下了挺深重的阴影,时常入梦,她都会梦见回到那晚,独自一人惊惧的被困在雷电交加、阴沉可怖的偌大的林子中。

正想着,面前银镜中倏忽出现谢城腰间常系的银色缎带,以为是一时看花了眼,萧颜忙用力摇了摇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却就在这时,耳畔兀地划过那抹熟悉的冷冽声音,“巫氏一族的下落眼下公主可以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