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定揉弄着她黑亮如云的长发,笑意渐有当年的通透明净:“我喜欢碧落,便是碧落只是哄我开心,我还是喜欢碧落……”
“我没哄你……”
“好,那便没哄我吧!”
只怕见了你的冲哥,还是把你的杨定弃在脑后。
杨定眸光柔软而无奈,认命地闭上了眼。
至少他现在幸福着,对不对?
哪怕,这幸福根本没有明天……
杨定在家中住了两晚,便又回了军营。
而直到此后,碧落等才从隐约的传闻里,猜出杨定那日回府时为什么脸色那么差。
苻坚为嘉奖这次大胜,迁他为卫将军,赏赐甚丰,同时下旨,所俘获的一万多鲜卑人,即刻坑杀,一个不留。
长安没有多余的粮食养俘虏,更不会有多余的粮食养鲜卑俘虏。这一点,杨定自然也很清楚。
可清楚归清楚,眼看着自己抓的一万多鲜卑人被活埋,杨定同样悲哀沮丧。
他的观念里并没有明确的五胡之分,却很明白,那一万多毫无抵抗力的鲜卑人,同样一个个有父有母,有妻有儿……
他一心想要天下太平,天下却越来越不太平;他想逍遥度世,与人无争,却在官场之中越陷越深;他想圆滑处世,嬉笑人间,却一次次被迫双手染满血腥,再也清洗不去……
西燕军显然听说了自己同族被坑杀之事,进入五月,慕容冲亲自率领大军,疯狂进攻长安城,几度险些攻上城来。苻坚身披胄甲,亲自赶到城头督战,杨定、窦冲等大将更是日夜坚守于城头,寸步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