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山边隐隐传来水声,应该有山间清泉蜿蜒流下,灌溉着这方肥沃土地,却未种植庄稼。
四处都是人高的蒿糙和野树,和附近房屋里的荒糙连作一处,在萧萧风雨里随风而摆,低低如诉。
竟是一处至少一二百年不曾有人居住的荒村!
我本能地觉得诡异,却向景予笑道:“此地若是收拾好了,很适宜养老。”
景予顿了顿身,转头面向我,问道:“你敢在这样的村子里歇息一晚?”
我一歪头,笑吟吟道:“有景予师兄陪着,我龙潭虎穴都敢闯啊,何况是这里!”
他的眉目骤然柔软,忽一张臂,已将我拥入怀中。
我向来懂得怎样用甜言蜜语讨师长们欢心,这一套对小时候的景予不管用,但待他大些,特别在他被我害得面壁十年后,他便也很吃我这一套了,每每被我哄得化了眉眼间的千年冰霜,黑亮亮的眼睛柔和得如有春水流溢。
原微师兄总说,景予遇到我就变傻了,我却觉得这样的景予才像个大活人。
便如此刻,紧紧拥着我的这个男子,分明又是活过来的景予。
这熟悉了两百年的怀抱和气息……我忽然间喉嗓像被堵住了般难受,向来冰冷的莲心里一阵阵地向上涌着暖意,似乎那毫无活力的荷叶梗子里正有热血在沸腾奔涌。
这久违的温暖,这跌落的快乐……
心里像被割开了般疼,独刀尖上蘸了蜂蜜,疼痛之外,又有腻人的甜味钻出。
“菱……菱角儿……”
他哑着嗓子唤我,同样是说不清的痛楚和甜蜜。
我仰起脸,想唤一声景予师兄,却颤着唇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