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言头部骤然大痛,眼睛里突突跳着,不知是血,还是泪,温热热地往眼眶外直扑。
欢颜握住他的手,泪水一滴一滴落下来,犹自在说道:“知言,如果你当日双眼复明,我们便走不到这一步了吧?如果你的双眼现在还有希望治愈,你也不会这样待我了吧?其实我从没有祈求什么。作为失职的医者,除了尽力补救我的过错,我也没有资格再祈求什么。我只求留在你的身边……哪怕默默无名,不被任何人知晓……我希望还有机会看到你,我希望还有机会给你诊一诊脉,治一治眼睛……”热泪滴在许知言手上,他忽然间痛恨她为什么不继续把她的坚强伪装下去,为什么不维持她从小到大就保有的小小的倔强和骄傲,为什么在这一刻忽然在他跟前放弃自尊如此地低声下气……
她甚至说得很明白,她虽不愿做许知捷的外室,却愿意为了他们那段情,静静地生活在某个遥远偏僻的角落,从此不求名份,不为人知,不相困扰,只求偶尔看上一眼,感觉到彼此心灵交汇的温暖……
“你……你走开……”
他大恸,几乎喘不过气来,却狠狠地推向她,努力要把奋不顾身靠向他的女子推开。
可这些日子好容易调养出的一点体力仿佛已被她的泪水溶化。
他推不开她。
不但推不开她,他甚至很想抱住她,把她抱得紧紧的,在她耳边无数遍地唤着她的名字,告诉她,他有多想她,多怕伤害她,多想让她幸福快乐。
他是如此地喜欢她,甚至远比她对他的喜欢长久而深远。
可再怎么两心相知又如何?
她向往的天地他再不能给予,他不能把前程尚有光明的她拖入到自己这无底的漆黑深渊里。
长于春梦几多时,散如秋云无觅处。闻情解佩神仙侣,挽断罗衣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