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情越发烦闷,不但不诊脉,连晚上再端来甚么羹汤也懒得吃了,只觉身子越来越乏,越来越沉,似要将自己淹进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一般。

“栖情,栖情,你醒醒,醒醒!”有很温柔的男子声音在低唤我的名字。是父亲吗?还是绎哥哥?不然,是白衣?我们都好久不见啦,也不知白衣还记不记得,那个三年之约。

而那只绣了夏日清荷的荷包,我一直带着,里面有一根风干了的狗尾巴糙。

狗尾巴糙,一头系着你,另一头系着我,证明我们曾经手牵着手,是极好的朋友。

我似又听到了那沉郁大气的埙声,在耳边婉转回旋。我的泪水不觉倾下,伸手一揽,已抱着一个温暖的身体,是白衣么?他来找我了么?

“你回来了么?”我哽咽着问道:“是你回来了么,是你找我来了么?”

怀中之人明显震颤了一下,然后柔声道:“是,我回来了。你乖乖的,先让大夫给你诊脉,好不好?”

99飞花篇:第二十一章 曹营铿锵又逢君(二)

可我的白衣本就是天下最好的医者,又怎会要别的大夫给我诊脉?

我神智渐渐清醒,努力睁开眼,不出意外地看到我怀中的男子,果然不是白衣。不但不是白衣,而且是我最痛恨的安亦辰。

如果我有力气,我肯定会再甩这个惺惺作态的男子一个耳光,哪怕代价是让我给人活活打死。

“久闻安二公子行止端方,不想却趁我病中来占我一个小女子的便宜。”我轻咳着,嘲笑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安亦辰面颊通红,匆匆退后一步,方才镇静道:“我只是唤你起来看病而已。”

“看病?”我嗤地一笑,正准备找话堵回去,一眼看到天青云影纱后的长檠灯旁,静静站了一人,白衣飘飘,凝云散蔼,温润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