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擦眼睛,果然全是泪水,脸上也已不知流了多少的泪,干了湿,湿了干,此时醒悟过来,才觉满脸都被糙原的劲风吹得涩涩地疼。
那小屁孩还嫌不够损我,又做着刮鼻子的动作,叫道:“还不照照镜子呢!蓬头散发,衣衫不整,跟个女鬼一样!”
我恨得已经顾不得委屈啼哭了,抄起一旁谁家丢弃的杨木树杆,劈头就打。
那小家伙给我打得惨叫连连,抱头鼠窜,摸着被我打成包的头和被我打得红肿的指头,好一会儿才逃了开去。
我解了气,心头觉得好受许多,低头看自己,果然是披头散发,不成体统,忙将头发理了理,紧了紧衣衫,方才扶了紧随着我跟出来的袭玉,转身慢慢走回去。
走到一半,已见小雁将我的小马牵来,让我上马骑着。
我骑着马,缓缓向踱着,满心的沮丧,再没有以往上马驰骋时的意气飞扬,畅朗欢悦了。
84豆蔻篇:第十六章 挽断罗衣留不住(四)
回到帐篷时,母亲却已坐在我的梳妆台前,将我的妆盒打开着,一件件把玩我的首饰,见我进来,已款款站起,恬静笑着,将我按到妆台前坐下,指着镜子里的人影,道:“瞧,栖情,哭得什么样了?”
我有些窘,而袭玉已将水打来,为我洗脸匀面,而母亲已立于我身后,亲自抓起梳子来,一下一下将我柔软的发梳得整整齐齐,如黑瀑轻垂而下;忽从一旁取过一支喜雀报春缠枝梅花金簪来,将我的头发绾起,轻缠慢绕,簪定时居然已成了中原流行的芙蓉归云髻。
这本是成年女子方才梳理的高髻。我有些呆呆地摸了摸自己那云缠雾绕的发髻,望向镜中看来有些陌生的自己。镜中的少女,肤销冰雪,鼻腻琼脂,明眸皓齿,顾盼流光,如同一枝待绽未绽的晨间芙蓉,清雅而明丽,幽独吐芬处,已显出春色占尽的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