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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夕在心头剜他一眼,放下篷帘坐好,嗫嗫道:“昨晚没休息好,身体不太舒服。”

牧容闻声狐疑地放下茶盏,昨晚他等她睡沉了才偷偷离开,怎就没休息好呢?心口略一焦躁,他复又攒起眉心,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沉声道:“莫不是踢了被子,受风寒了?”

“……没有,有些困而已。”

她的额头并不热,方才被冷风吹了会,还有些凉涔涔的,可附在上面的那只手却要将她烧出火来。

卫夕像触电了似得往后侧了侧身,登时隔绝了他的触摸。乌黑的眼珠在眶子里转着,眼神飘来飘去,就是不肯落在他的身上。

昨夜能睡好就怪了,她睁眼到三更,脑仁里单曲回放着他那句话

“我要说我心仪的就是你,会不会让你吓破胆?”

恭喜他做到了。

不仅如此,胆战心惊过后是难堪无力,外加不合时宜的羞赧。

牧容那话轻似梦呓,说的也是模棱两可,似承认了,又似揶揄。她躲在被窝里反复琢磨,最后还是难辨是非。

亦或者说,潜意识在让她逃避着真相。如果他的是真的,那她还能像现在这样,打着保命的旗帜大喇喇地在他身边侍奉吗?

人和人的相处是门学问,爱情可以洁白无瑕,建立在利益之上的关系也可以洁白无瑕;当爱情和利益相互交织、划不清界限时,这种相处登时变成了污秽,到头来谁也摸不清自己的真心了。

她浑噩的醒过来后,决定对这件事守口如瓶,既然是在她睡熟之后才说的,那牧容一定不想让她知道。这么一来,那话是真是假倒也无所谓了。她害怕假戏真做,在男人深刻主宰的古代,到头来只能坑了她自己。

然而她想的轻快,当牧容碰触她时,她还是禁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伴随着心房的轻微抽搐,渐渐和某种特殊情愫交叠起来……

“卫夕,你现在还累吗?”醇厚的嗓音揪回了她的神思,牧容撩了撩袖阑,朝她伸出手,“时辰还早,我抱你睡会。”

好看的薄唇扬起一个微弱的弧度,看在她眼中格外风雅。这个表情她曾经异常痛恨,半真半假的笑面夜叉,可如今却觉得赏心悦目

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巴。

横竖看起来都是愈发的英俊了。

幽黑的小鹿眼稍稍失焦,卫夕的心房嗵嗵嗵狠劲鼓了几下,血液热烈的沸腾起来,簌簌向上逆流起来。

未等牧容再发话,她主动上前抱住了他,将头枕在他的肩头。呵气如兰,全都喷洒在他过釉般瓷白的侧颈上。

“……这会子这么乖,我还真有些不习惯。”短暂的愕愣后,牧容笑吟吟地揶揄道。他满足地抚了抚她的后脑勺,身子往左侧一倚,顺道用胳膊环住了她瘦削的肩头。

卫夕暗自撇撇嘴,一句话没有多说。这个急不可耐的拥抱并非她本意,若非如此,她面上的窘迫和滚烫便能全数撞入对方的眼眶。这里又没个地缝,她该往哪钻?

牧容并不知晓她的小九九,颇为宠溺的抚着她的后背,自己也闭目养神起来。

这个姿势颇为舒服,卫夕靠在他的胸膛之上,心跳逐渐和他有力的律动合成一拍,躁动的血气渐渐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