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将军与先帝结为异姓兄弟,马革裹尸,劳苦功高,世代承袭燕郡王爵位,受封北庭大都护,虽无丹书铁券,但精忠之家训言犹在耳,后代子孙绵薄,所守之地山高水远,每三年入京,须得受舟车劳顿之苦,罔论粮草辎重接应不济,沿途关卡林立,盘问森严,如此长途跋涉,人疲马乏,觉无造反可能。
发出这些声音的御史很快被新帝一道旨意,送上了断头台。
这种梦,做一次是意外,两次是巧合,三番五次便很诡异了。
更何况,距离梦中发生的事,只有一年多的时间。接下来的日子,似乎活一天,少一天。
薛棠的手指触到冰凉的玉床,打了个冷战。
“县主,”女婢绿鸳听到动静,匆匆赶来,“县主,你怎么了?”
她的声音让薛棠拉回了一丝神绪,揉着额角摇了摇头,“无碍,我们该回去了。”
西苑与她的闺房隔着一条碧溪湖,两岸栽垂杨柳,靠岸有白玉栏杆,湖面风平浪静,细碎的阳光洒落其上,犹如铺了一层碎金。过湖须得乘小舟,几名穿青衣贴里的内监躺在树荫下,四仰八叉地睡着了。
“这些好吃懒做的东西,居然在这里偷懒打瞌睡,没船我们该如何渡河?”绿鸳抱怨道:“县主,你在这等着,婢子过去将他们喊醒。”
“起来了,县主要渡河,睡什么睡?”绿鸳走上前,推了推其中一个小内监。那内监半睁着眼,睡眼惺忪,显然还没完全醒来,大着舌头:“什、什么县主?”
薛棠虽然被收养在宫中,还有一个县主的身份装门面,但兄长领兵在外,身边全无照应,诸事还要看皇帝的脸色。她一向不喜欢惹是生非,便制止了欲图斥责的绿鸳,“别计较,把他喊醒就行。”
“喊醒?有些人怕是该打醒才行。”
不远处走来两个人。负手走在前面的少年一身烟栗色联珠团窠纹圆领袍,腰间束金栗宝钿玉带,手中拿着把泥金撒扇,看上去约莫二十不到的年纪,身姿挺拔,玉面俊秀,面上虽是笑着,但这笑里带了几分身居高位者的轻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