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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的手还空着,我给他的手里补上一只净瓶,正好念道:“双手握无限。”

最需要花时间的地方就在这里。我把香丢在地上,踩成粉末,用手沾了一把,给观音完善明暗交接线,顺便搞出点灰白黑的调子来,这幅画在我手里已然变成了素描。

素描有素描的好,至少形体准确形象逼真,空间感和立体感上,我私自以为,我的素描比温都鸿的金粉观音要好得多了。

在我拍拍手上的灰,将画立起来展示给所有人看的那一刹那,我念出了最后一句话:“刹那是永恒。”

温都鸿高声叫道:“老夫从来都没有看过这样的画法!”

这句话不知是褒是贬,我舒了一口气,开始猥琐地阐述此画的用意:“至真至纯至善这三样东西的确是美的,但是这三样东西都是无形的。所以我们所追逐的美丽,无色无形,无处不在,那是一种心境上的满足。佛说,空即是色,色即是空。这从另一方面说明美的极致便是虚无,美不在于它能够保留多久,真正的美,即使是昙花一现,片刻惊艳,那也是永恒的。所以,温都大人,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才是永恒之美。”

“请您和那边那位大人共同举起这幅画,谢谢。”我叫他们把画竖着举高不要动。

“双手握无限,”我捧起侍者端上来的一盆清水,往画布上浇去,“刹那是永恒。”

香灰沾了水糊成一片,形成了一块块难看的色块,净水观音在瞬间消失。

温都鸿和他那可怜的来汉使者被我兜头一盆水浇下去,湿了大半边身子,我觉得十分解气。

皇上忍着笑说:“胜负已定,温都先生是否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