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湿滑泥泞,他连滚带爬却始终不停,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救命!我是兖州太守陈习与!救命!快来人救我!”
寂静的夜空中,声音传得极远极远。
兖州刺史陈习与!
打斗中的诸人都呆了一呆,只有陈庆手下丝毫未缓,竟似充耳未闻。
陈庆已血污披面,但未露败相。他原是游侠儿,从军后做斥候,更学了许多杀人的本领,纵跃腾挪灵巧异常,且出手狠辣,一旦有机会,无论角度如何阴险刁钻,从不放过,他一路逃一路已杀了十余人,沈家追上来的人既惊且怒,呼哨之间又叫来更多人。
这一路上,陈庆在前些天已经不晓得埋了多少机关,仗着这些机关将追兵分割成一小队一小队,他才能支撑到现在。
但行藏已露,无论怎么逃,在追兵眼里,他都逃不掉了。
下山的路已被封死。
困兽犹斗,原本图的是陈习与能逃出生天,如今陈习与却自投罗网,沈家家丁纷纷露出得意又残忍的神情。
只要擒住那个兖州刺史,眼前这个杀了咱们许多兄弟的贼厮鸟不降也得降,待擒了他,定要活剥了皮,剜出心肝下酒。
杀人枉法甚么的,根本就不在这些人心上。
杀人怎的?当年老祖宗海上纵横刀口舔血的时候,人肉晒干了当口粮也没甚么了不起,如今虽然有钱了不用吃人,但对人命的轻贱,却在这些人的骨子里一代代传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