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霖只好换个说法:“嗯,方才我有点忘形,你……有没有什么破口伤损?我这里有金疮药……”
“没有!”陈习与恨不得跳出去堵住他的嘴,“我洗沐完要睡觉!别吵我!”
林霖只好闭嘴,却不敢走,支着耳朵在外头听着。
里头的水声响了好一阵,然后是有人哼哼唧唧爬出澡桶,再然后好像是在擦干身子,好半天没大动静。林霖忍不住道:“你站到火盆那边擦,别着凉。”
里头安静了片刻,陈习与的声音响起:“你……一直在外头?”声音有点迟疑,“你的大氅和棉袍还在屋子里,你……冷不冷?”
林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只穿了一层薄棉袍,手脚已经冻麻了,登时忍不住打了个大喷嚏。他揉揉鼻子,却心花怒放,忙道:“不冷不冷。”
“胡说八道。” 陈习与轻轻骂一句,声音中却全无愠意,“进来帮我擦头发。”
林霖大喜,连忙推门进屋,陈习与已穿上中单,果然正立在火盆边上擦头发。
他好像是腰疼的难受,一手扶着腰,一手拿布巾擦,很不得劲。
林霖心中歉意更浓,连忙端过去一张椅子,扶着陈习与坐下,拿过布巾,替陈习与擦起头发来。
陈习与安安静静坐在那里,林霖几乎都以为他是睡着了,却听他忽然低声道:“我娘过世之后,再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他的声音很平静,听起来却让人莫名难过,“父亲奉行严父教子,喜欢冬天让我在雪地里读书,夏天闷在屋子里练字,我抱怨一声,就会被重重责打。他教了我很多东西,可是从没有给过我什么温情。而继母……不太喜欢我。”他轻笑了一声,难得的包含了几分讥诮,“当年父亲去世没两年,就把我扫地出门不闻不问,近几年却又找回来,要把自家寡居的侄女嫁给我,我拒绝了,她便四处和人说我不孝,是白眼狼,忘恩负义。她身为人母,只想在我身上得到好处,却半分没为我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