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在兵部,一个在工部,衙门距离颇远,早起在外头吃过早饭便各自上班,下午下班也是各有各的事情,晚上回家,要是林霖回来的早,会亲自下厨,要是回来的晚,两个人就出去吃,晚间还是各忙各的,只是共用一间书房,偶尔会只言片语地讨论一下,林霖多了一项任务,就是帮着陈习与照看灯烛。这位有时候过于专心,灯花都长的狠了也不剪,就在昏暗的光下费力地眯着眼看书。林霖怕他伤眼睛,每隔一段时间会抬头望陈习与那边看一眼。
陈习与专心的时候总是很严肃,有时候口唇微动,似乎在喃喃自语,也有些时候手会在空中挥舞比划,激动了还会起身在书桌附近来回踱步。
旁若无人。
陈习与的老仆李晃也住在这里,但他年岁太大,林霖实在不好意思支使他,只让他负责点收定期送来的米面果蔬等物,闲下来扫扫庭院。
老李大概是闲不住,征得林霖同意后,在院子里辟出一小块地,种些瓜果蔬菜,每天精心侍弄,一看就是个惯在田间地头做事的老农户。
林霖对陈习与的家世生出了兴趣。
他旁敲侧击地问了问,陈习与也不瞒着,老老实实说了实情。他家在余姚也算大户,只是幼年丧母,父亲续弦又生了几个儿子,后来父亲去世,继母要求分家另过,把几个出产一般的田庄分给陈习与,将他赶出了家门。
老李就是其中一个田庄的农户,无子,也再干不动繁重的农活,陈习与就把他带在身边做了仆役,其实也是变相的给了他一条活路。
林霖也说不清自己的心情,只是觉得这样的陈习与实在很可爱。
越来越可爱。
过了几个月,陈习与三年任满,迎来他人生中第一次磨勘。本朝磨勘制度规定:公勤廉干,文武可取,利益于国,惠及于民者为上;干事而无廉誉,清白而无治声者为次;畏懦而贪,漫公不治,赃状未露,滥声颇彰者为下。陈习与有青苗贷这一桩功劳,被评为上等,虽然只提了一级,现在是从八品,但却被换去了正经八百的实权衙门,做了度支员外郎的佐贰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