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浚喉间呜呜几声,恼恨自己沦落成这副样子,更恨这副样子竟然给外人看见。他颤颤抬起手指,指向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太医,努力使发音更加清楚:“杀杀了他”
“何太医救治陛下有功,缓些再处置他罢。只今日皇上未曾早朝,满朝文武皆等着陛下决断诸事。”施承毓刻意将话题撇向江山政事,又暗中示意太医赶紧退下,秦浚想到国事,唯恐自己这一病百官要乘机夺权,也便没有留意太医了,“朕养病,舅舅做主,朕康健再视事。”
他这话说得颠三倒四,自己徒自心急,却有心无力。而施承毓的话更教他如堕冰窟:“可太医说了,陛下风疾入体,往后再细心调养,也好不过今日了。”
第38章
秦浚脑中五雷轰顶,试图起身却觉身体如有千斤重,竟不能挪移。他仰着面,看到了施承毓沉痛怜悯的目光,知晓自己的情状必然比他所想的更加狼狈。
他怎么能是这副样子?他怎么能沦落成这副样子?
他神志尚且清明,甚至因为四肢僵劲更加敏锐,一时间回想起诸多过往,更余满腔不甘:他花费数年,卧薪尝胆,最后好容易才登临九五至尊,教天下人俯首称臣-------那执掌权柄、受百官朝贺的意气风发,从此再不会有了吗?
他盯着他眼前的明黄帷帐,那彰显身份的帝王之色,他现下甚至不能抬手触碰。
既然不能康健,只能一辈子躺在这里-------活着又还有什么意味呢?
他死死盯着施承毓的眼睛,审视迟疑许久,终于下定决心:“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