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舜沉吟片刻:“好,等会儿到前面那个湖,那是个小景点,信号会好点儿。”他顿了顿:“接通以后半分钟,只有半分钟,多一秒都不行,绝对不行。”
他把时间咬得很死,这是安全范围的极限,哪怕钟冉哭闹他都不容松动,钟冉倒是认识清醒:“好,就半分钟。”
头顶云层堆积,佩昂措的翠色被压抑成灰蓝,湖面皱起动荡的縠纹。
钟冉往草场栅栏去找满格信号,卫舜亦步亦趋地跟着。景点停车不多,过客打卡就走,牧民牵起马缰,磨着干裂的嘴皮同几个好奇游人推销骑马照相。
游人连连摆手,他失落几秒,很快盯上了钟冉,扯直缰绳朝她挪近。人未到推销词便随风滑进耳朵里,钟冉正辨听电话,草草抬手表示拒绝。
牧民不死心,跟她后头又走了几步,突然手劲受阻。他顺着缰绳往旁看,卫舜神情严肃,紧绷的嘴角显示不耐。
牧民同他僵在原地,只有马悠闲地探头啃野草,连根嚼完后还放肆打了个响鼻。
钟冉拂开吹至嘴边的发丝,手指无意识梳理着发尾,忽听有人接通了电话。冷风肆意灌入耳膜,钟冉堵上左耳:“喂?喂…”
她的身体陡然绷直,耳边同时响起叫唤:“挂电话钟冉!挂电话!”
钟冉像没听见,除了风将衣角吹翻,身体生了根般一动不动。
“挂电话!挂电话!…”
卫舜边说往她跑,钟冉呆愣愣站着,手机蓦地被人抽走,心也跟抽走了似的,那呼呼的风刀裹来冰碴儿戳进胸窟窿,寒冷顺血脉冻得头皮发麻。
卫舜手忙脚乱地挂断电话,钟冉扭动僵冷的脖子:“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