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怜玥先后两次下意识地看向屏风,这微小的举动自然没有逃过单钰的眼睛,心下对裴怜玥的发难有个暗暗的猜测。
单锐还想再苦劝裴怜玥,而裴怜玥分毫不给情面地一一驳回。
单钰冷眼沉默地看着他们两人一唱一和,裴怜玥气焰愈发嚣张,而单锐眼中的担忧似风中摇曳的烛火,慢慢地微弱了下去,直至熄灭。
最后似是脱力一般,颓然坐在椅子上,两眼失神。
单钰嘲讽地勾了勾嘴角,忽然觉得这个画面也似曾相识,罢了,无非就是换个场景,又拿自己的性命与之一搏罢了。
他慢条斯理地歪了歪脑袋,挑衅地面朝裴怜玥扬了扬眉,轻声吐出两个字,“是吗?”
坐在后面的县令们光是听到“通敌”二字就吓得心慌意乱,更不用说像单钰那样,端然杵在那里跟堂堂的督察御史杠上。
秦县令如坐针毡,冷汗直冒,他忍不住扯了扯旁边一位县令的袖子,低声埋怨道,“姓单的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自己要死就死,可别拖累了我们才好。”
另外一位脸上满是褶子的县令面有不忍,但更多的是很担心自己的乌纱帽,“啧啧”叹道,“可惜了,他还这么年轻。要不这么高调的话,说不定还能多平稳几年。”
“可不是吗?督察院都发话了,肯定不脱一层皮是不行的!”又一位看戏的县令摇头咂嘴,不知是惋惜怜悯,还是冷嘲热讽。
陆县令用眼角幽幽瞥了那几人,只见他们眼脑袋凑在一起,嘴里不停地嘀嘀咕咕徒增烦扰,他微微蹙眉,用广袖掩了掩嘴角,以气声悄然朝明同知道,“同知大人,此事尚未明了,不宜议论呐。”
明同知何尝没听到几人说话,他沉吟片刻,见陆明言辞恳切,不似作假,不怒反笑,“你平日里倒是不说话的。”
陆县令脸上依然是平静肃然,“此事事关重大,不知御史大人究竟查到了什么。结合之前督察院抓捕的知府县令等人来看下官愚钝,担心因为单县令,牵连到整个长都,毕竟御史大人如此发话,大约是不能善了,只看牵扯有多广了。”
明同知闻言顿时肃然,忍不住捏紧了官服,连带着看戏的神色都收敛了几分,他微微蹙眉,鼻翼微颤,低声朝背后几位议论的县令低吼,“吵什么吵?都给本官闭嘴!”
明同知素来温和,那几位何时见过他吼人,顿时吓得收了声,跟鹌鹑似得缩头缩脑。
其余未参与议论的县令轻蔑地瞥了眼几人,暗自翻了个白眼,心道单县令平日对你们不薄啊,如今遭了难,平日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就全抖落出来了,真是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