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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勋在江南道上卖官鬻爵,不过仗的就是这位老祖宗的势。”陈景明淡淡地道,“如今她倒不嫌是非大,居然还亲自来大理寺闹。”

“闹,倒也不曾闹。”狱卒苦着脸,小心翼翼地压低嗓门道:“程大司空惯来不喜这些,但陛下独宠大司空,既不肯娶妻,选皇嗣之事甚嚣尘上。朝中诸位大人都避嫌,宗族内有些人,颇有些得势。”

这句有些人、有些得势,指的可不是卢阳范家这位老祖宗一个不得宠的公主,而是诸侯藩王。

安阳王进京后广纳言路,名下门客号称三千,一副来势汹汹对东宫位志在必得的架势。

陈景明想起白日里在平乐侯府,王老内侍也曾提点他,道是平乐侯府如今也被架在火上烤,安阳王视同样受到永安帝恩宠的郝春为眼中钉。挺秀长眉微蹙,倒是沉吟了一瞬。

“大人,可确定要连夜提审?”

陈景明心内盘桓了几息,忽然薄唇微弯,寒声道:“审。如他再不认,用酷刑!”

狱卒一怔。

陈景明憋了一肚皮气,想起自家去了江南道几个月,郝春这厮就在长安城花天酒地打了几个月的野食,眼下辛苦揪出来的范家还想以死封口,眉目间都带了森寒。他转向狱卒,灯火掩映的他那双点漆眸幽深。“如果你不敢,喊郭寺丞来一道夜讯!”

陈景明发狠的时候,郝春在做啥呢?

他正躺在雕花大床上睁着两只眼睛发呆,双手枕着头,眼珠子骨碌碌盯着帐顶悬着的一颗鸡子大的夜光珠。

从前王老内侍总安排人陪侍,郝春躺在里头,脚踏上总要留一两个守夜的清俊仆僮。到了十四岁郝春正式封侯,守夜的就换成了美貌侍女。蜜儿原也就因容貌拔尖,爱笑又贴心,一步步熬到贴身侍女。后来郝春出征西域,就将蜜儿也打发走了,约莫如今孩子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