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亮着灯,应该是有人的,也许没听见?门外的人踌躇着,毕竟不敢弄出大动静,转身欲走。
吱呀一声,门就在这时开了,屋里的灯光罩住她,她身形一僵,竟有种无处遁形的局促感,缓缓转过身来,看了眼门里的男人,低头道:“席相公,那日多谢你,寒家也没什么好东西,我做了一罐肉骨汤,你趁热喝罢。”
肉骨头是蔡屠户中午带回来的,本来他要喝汤,忽然有人请他去仁和县的亲戚家吃酒,那亲戚是个乡绅,蔡屠户便脚不沾地地跟着去了。
苇娘估摸他今晚回不来,便将肉骨头煮了汤,自己只喝了两口,都盛在瓦罐里,给席冲送来了。
陆诀接过她手中的竹篮,放在桌上,拿出瓦罐,揭开盖子闻了闻,道:“好香,你晚饭吃过了不曾?”
苇娘在门口站着,也不进去,道:“吃过了,你把汤倒出来,罐子和篮子我还要带回去。”
陆诀哦了一声,找出一只干净的碗,将汤倒在里面,空罐子放回竹篮里,拎着竹篮走到门口,温声道:“那日看热闹的人那么多,你为何不指别人,偏指我呢?”
苇娘盯着自己的鞋尖,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檀色的线,不知是原因难以启齿,还是单纯地不想和他多说话。
陆诀道:“你是不是觉得读书人好欺负?”
苇娘被他道中心事,益发难为情,脸红成一颗熟透了的荔枝,低垂着,小声辩解道:“我没觉得你好欺负,我就是觉得你不会打人。我若指认别人,别人气急了,或许会和他一样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