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往西撒了一把,唱道:“撒帐西,交颈鸳鸯成双双。新郎紧把柳腰抱,管叫新妇脚朝空。”
又往北撒了一把,唱道:“撒帐北,夫妻恩爱笑嘻嘻。云收雨散整鲛帕,端看武陵落桃红。”
这些不正经的诗听得众人哈哈大笑,曾大公子也笑,银娘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想必是害臊极了。江屏觉得当众羞辱一名女子很没意思,因是习俗,新郎都不介意,他也不好说什么,听到撒帐中,益发不像样了,转身便要走。
银娘抬起头来,怨毒的目光射向宾相,声音冰冷道:“畜生,还我命来!”说罢,从宽大的衣袖中拿出一把剪刀,抓住躲闪不及的宾相,狠狠刺进了他的胸膛。
宾相双目圆瞪,胸口鲜血喷涌,溅了银娘满脸,顺着小巧的下颌滴落,真应了那句端看武陵落桃红,却不想这落红并非新妇的处子血,而是他自己的心头血。
旁边的丫鬟婆子吓得魂飞魄散,一面往外跑,一面大声尖叫道:“杀人啦!”
曾大公子望着妻子,惊骇得说不出话。江屏站在门口,也呆住了。屋里忽然刮起一阵阴风,吹灭了灯枝上的花烛,大红帐幔翻飞,血腥味弥漫。众人遍体生寒,忍不住打颤。银娘身子一倾,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喜事变惨事,曾举人和江夫人两张脸上皆是愁云笼罩。吴秀才和朱氏听说女儿杀了人,难以置信,然而在场的亲眷作证,众口一词,言之凿凿,由不得他们不信。
吴秀才又急又怕,对曾举人道:“亲家,小女连只鸡都不曾杀过,怎么会杀人呢?且她与你家请来的宾相素不相识,为何要杀他?这当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还望你和太爷好生商榷,莫让小女到官。她如今已是你家的媳妇,纵然我们不要这张脸,你家也要体面不是?”
曾举人道:“我也不明白令爱为何要杀宾相,且等她醒了,再做理论罢。”
将近三更天,银娘才苏醒,见母亲坐在床边垂泪,诧异道:“娘,您哭什么?”
朱氏道:“儿啊,你不记得你做的事了?”
“我做了什么?”银娘环顾四周,茫然道:“这是哪里?”
朱氏见了这个光景,沉吟片刻,道:“这是曾家,你和曾大公子已经拜过堂了,你用剪刀刺死宾相便昏倒了。”
银娘骇然道:“我刺死了宾相?我怎么会做这等事!”
朱氏道:“我知道你不会做这等事,你老实告诉我,近日可有遇上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