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绥来得晚,这膳用得也晚。
戌时二刻,一家子人都到齐了来,围着坐到一张圆桌上。
崔沅绾这位置坐得巧,左手边是晏绥,右手边是晏昶。这桌上没有碍眼的外室,只有一家父母儿郎与新妇。
“你看看,一家齐整整的,多好。”于氏满脸笑意,在晏梁身边耳语着。
“可惜二哥家的新妇不在此。”于氏说道。
晏昶听罢这话,喝粥的动作一滞。
“食不言寝不语。夫人,禁声喝粥罢。你总说想老家的玉米糁,二哥孝顺,专门跑了一趟老家,给你提过来一袋玉米糁。你多念念二哥的好,就莫要再念叨他了。”
晏梁看向于氏的眼里满是鄙夷,他这一发话,尚在对面说悄悄话的崔沅绾与晏绥也息了声。
这餐桌上的风起云涌晏绥早见过数次。爹娘貌合神离,娘时疯时傻,爹风流偏信。幼时晏梁脾气更大,常常是阴着脸无端斥责他兄弟二人。
亲情温存,不过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假象罢了。
幼时晏梁是一家之主,现今两位儿郎都长成人,出人头地,家里掌权的,自然不是心无大志的晏梁。
“娘把我们叫过来是有话要说罢。若是食不言寝不语,自可各回各的院里去,何必专门跑来一趟听着静默的声。”晏绥说道。语气平淡,听不出喜乐来。
“那你就说。”晏梁没心同晏绥争个高低来,何况他也争不过。
晏昶嘁了声,朝于氏问道:“娘,你有什么话要说么?”
于氏怯懦地摇摇头,她被晏梁说怕了,不想惹事来。可她又不愿叫孩儿们白跑一趟。
“我只是想让一家聚聚。我总做噩梦,不是梦见大哥遇险,便是梦见二哥生病。我心里慌,想多看看你们。我说不出什么话来,要是有事,你们就先走罢。”
于氏这话可怜,她叫人走,可话意却是不想叫人走。崔沅绾自然知道她为人母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