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怡话说完,便起身欲走。只是刚转身迈步,便叫崔沅绾唤了住。
“县主这么通透,莫不是真要当林家新妇?”
承怡定住,抬头看着门外皎洁明亮的弯月,思绪万千。
“活得通透,是图自个儿心里好受,不必为俗事所扰。我的心归属于星空苍穹,而我的人归属于家族。嫁不嫁,如何嫁,嫁到哪儿去,从来由不得我。”承怡叹着气,“崔娘子,不是人人都有你这般好的命。你自身才貌双全,尚有郎婿时刻护着。只这两条,便叫人极为艳羡。”
“崔娘子,日后行事小心。公主虽蛮横但心思单纯,此次找茬,定是身边人撺掇。今日有我护你,他日,便都说不准了。别过。”承怡说罢便走出殿去,不过走的不是福灵公主散步的那条路,倒是出府的方向。
崔沅绾望着县主逐渐走远,颇觉心累。
她又不是在世菩萨,怎会有县主说的那般事事如意。不过都是别家的月亮圆而已。
“走罢,我们也回府。”
长空知她情绪低落,恐自个儿嘴笨误事,不敢出声劝说,只是点头说是,跟在崔沅绾身后,默声离去。
亥时二刻,崔沅绾沐浴后,挑了身再轻薄不过的衫子,躺到榻上,任凭秀云过来给她捶着酸痛不堪的腿肚。
“还是姑爷太宠着娘子了。平日在府上,只要姑爷在,娘子的足便不会着地。听新来的阿姊说,姑爷今日早早便去了官家身边,偌大的公主府,娘子自个儿走下来,这身子便适应不了。”
“惯会瞎说。”崔沅绾给秀云嘴里塞了颗荔枝,笑道:“分明就是娇惯过头了,成了矫情。这不着调的话在我身边说说也作罢,可不能封不住嘴,传的满府都是。”
秀云说是,“娘子今日不在府上,奴和绵娘被夫人叫去西屋好几次。夫人惦记娘子,总在问我俩,娘子什么时候能回来。只是今日夫人身子乏得很,戌时便睡去了,没能等到娘子来。”
“那家舅呢?大清早的,满院血气。我同官人走的时候,家舅一脸气愤,眼下可曾消气了。”崔沅绾在榻上肆意舒展着身子,手上没个把玩的物件总觉得不舒服,索性把晏绥盘过的一串菩提珠拿来把玩。
“姨娘的事被老家主给知道了,老家主便怒气冲冲地来到府上,把家主训斥一通。听府上的老人说,家主一向疼爱这帮姨娘。如今人也死了,家主只是气,气完依旧吃香喝辣,竟把那几位逃过一劫的外室给叫了过来,又是一番宠幸。”秀云道。
“大父是雷厉风行之人,官人也是一点就着的性子,怎的家舅便是……”崔沅绾叹口气,骤然想到自家爹爹。夫家娘家的掌权人都是个宠爱妾室的主儿,偏偏明媒正娶来的妻子不受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