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壶流光,如江晚宁手中的兔儿灯一般玲珑可爱。
拥挤的人潮似浪浮动,御街车马骈阗,行人扶老携幼,手中无一不是手提花灯在街头巷尾游览此等璀璨的盛典。江晚宁一手提灯一手握着一片糖人,登上摘星阁看过了烟花,又奔向彩棚里听书。
见她往人流拥挤的市中心挤去,蒹葭和白露忧心忡忡地对视一眼,牢牢地跟上了她。
彼时太保府中才将将开宴,朝廷士大夫多云集于此。
太保办宴往明儿了说是庆贺令千金喜得良缘,实则却是士族们攀附权贵的绝佳场所。他们听闻圣上器重的御史大夫也在场,一个个如打了鸡血般挤到那个病弱的郎君面前,纷纷举酒奉承。
这些络绎的士族皆被江愁予以同一个理由拂拒了去。
——吾惧内,畏妻之言,不忍饮酒致其怒颜。
彼时正是酉时。
戌时一刻,星月渐隐。
御街上千家灯火熠目,将沉寂的天穹浸侵得明亮,众人皆被这场声势浩渺的灯会吸引了注意,并未察觉到天边云堆盘踞。
江晚宁从棚中走出后再一次跻身人潮,市中心办有猜灯谜的活动,她自小在江羡之的耳濡目染下懂得这些,灯谜也是一猜一个准,赢来的小物件儿将蒹葭和白露的怀抱堆满,导致二人走路都踉跄。
隔着玲琅满目的各种物件儿,蒹葭和白露齐齐地往后张望几眼——一直紧跟在后的侍卫显而易见地被人流冲散了几名,肉眼能看到的仅有两名寸步不离地紧跟,三名在后面遥遥跟随。
太保府上筵席正酣,太保千金与她入赘的郎君在诸多士族子弟的起哄中被送进洞房。案首的老太保笑得面红耳赤,在众人善意的哄笑中灌下一杯复一杯的酒盏。
而位列东案的江愁予面容却是冷峻,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琉璃盏。
何为两姓联姻,何为一堂缔约。
青年郎君与太保千金执手相偎的模样深深灼痛了他的双目,因他莫名想起来他与她的新婚夜晚她是怎样得死命抗拒、她是怎么样得泪流不止。他与她的红叶之盟,是在她不情愿的情况下他的一厢情愿。
若没有沙婆婆,她会对着他喜怒嗔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