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书禾无语地看着他:“这么大一人了还学六龄稚子的舌,蔫坏蔫坏的。”

祁遇颔首谦逊道:“不如娘娘笑得大声。”

岁岁虽然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却也看得出他二人正在打趣自己,不太高兴地撇撇嘴,丢下这两个坏人,拉着寄月蹲在地上,玩起被困在亭下阴处的蚂蚁来。

周书禾收回放在他身上的目光,转头去看祁遇,他这两年身高像是又慢悠悠蹿了半寸似的,她得微微仰起脖子才能直视他的眼睛。

“听说在我带岁岁来侍疾前,太子也来过,陛下还挺高兴的。”

祁遇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以往太子监国都是同几位陛下的亲信大臣一起议事,说是监国,实际上不过是做一个皇权的象征。但这次陛下病势汹汹,来不及布置太多,只能真正放手,如今这朝野上下一片慌乱,他虽斥太子愚钝,内心却是放心的。”

周书禾瞥他一眼,意有所指:“太子不是无能之辈,待朝臣有礼,又愿意虚心纳谏,这些日子没什么天灾人祸,他就按照律法宣科,也不会出什么乱子才是,想必现在的乱象是某些人有心之举。”

祁遇笑纳下这“某些人”的名头,理直气壮道:“娘娘谬赞。”

“……”

周书禾剜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和他并肩立在亭下雨帘前。

她知道,祁遇明白她想要的一切,也能妥帖地安放好她心中所有的犹疑和不忍。

就比如她对太子的恻隐之心。

周书禾很难用语言把这份情绪表达出来,没有人能容忍旁人妄图伤害自己的孩子,许多次,她恨不得把嘉嫔从地底下挖出来鞭尸,被楚怀章一刀了结实在太轻松了,以至于她对楚承稷也曾满怀恶意。

但是……他实在是一个很好的储君,一个尊敬嫡母的孩子,更重要的是,他是一个温柔的哥哥。

楚承稷对岁岁很好。

周书禾神色复杂地望着岁岁,他不知道是在和寄月讲什么话,说着说着,便传来一句语气嘚瑟的“是太子哥哥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