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蹊抬起头,那日在书肆前的场景,又跳进他脑海中。

“你问我为什么帮你?”白衣少年伸出两根手指,微笑道:“于情于理,我有两个理由。第一个呢,我和你师出同门,你或许可以叫我一声师兄。第二个呢,有人比我先行一步,但手脚太慢了,我实在等不及,只好帮他推波助澜,他肯定会对我感激不尽。”

“他肯定会对我感激不尽。”

李成蹊不寒而栗,牙关间仿佛被冻结一般,说不出一个字。

董其梁颤抖的手如秋风中的枯叶,擦去口角的血沫。

书院弟子立在一旁,个个把头埋得极低,面色灰败,仿佛不敢相信方才听到的一切。其他人则是闹哄哄一片,有唏嘘喟叹,也不乏指指点点落井下石。

董其梁并不理睬,他的目光在搜寻一个人。

从方才起,一股诡异的感觉便在心头盘桓不去。

藏书阁那边有他自己设下的禁制,宋嘉树死得太令人猝不及防,他必须得装模作样地把琴取来,所以将解开禁制的法诀告诉了取琴弟子。他电光石火之间已经做好了准备,等那些弟子捧琴而至,宋嘉树早已在他手下丧命。

结果原本派去拿琴的弟子并没有回来,反倒是李成蹊神出鬼没,巧之又巧地在他对宋嘉树下杀手之前赶到这里。

董其梁心念电转,陡然间猛烈咳血。

一盘完整的棋局,有开局、中盘、收官。

以宋嘉树暴毙为开局,扶乩之争为中盘,水落石出为收官。

但李成言兄弟不过是两只蝼蚁,两人在收官之时,是生不如死的痛苦,还是一雪前仇的畅快,于那人而言,其实没有半点关系。

他不会做劳而无功的事,同样也不会任着性子无事生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