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有百来人在庭中打坐,清一色的姜黄色法衣,百来号人,鸦雀无声,头颅低垂,整张脸埋进阴影中,像一道道阴森的影子。

影子们站了起来,麻木地挪动脚步,又如一具具行尸走肉,拧结成一股姜黄色人流,无声地向前方汇聚流动。

“师娘……”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喃喃低语,耳畔嗡鸣,恍若蝇虫盘旋,他抬手在脖子后面一拍。

一只漆黑的蛊虫安静地伏在脖颈后,透明的羽翅如花瓣合拢。

“……这里真是太古怪了。”夏轩蹲在地上,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我、我们还是连夜走吧,我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当初不是你说要啃鸡腿睡大床的吗?”

夏轩悻悻然垂下脑袋:“我错了,我没想到飞舟的事居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她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姜别寒疑窦丛生:“我们和风陵园樊家素未谋面,无冤无仇,和那个寇小宛更是谈不上有任何交集,她为何要这样做?”

“会不会和那个家主有关?”绫烟烟突发奇想:“按理说那个樊肆应该已经听闻有外乡人造访下榻的消息,可为何过了大半天,也不见他半点人影,难道他一心研习佛道,一点也不关心家宅里的琐事?就算如此,我们这群造访的人中,还有一个济慈寺的高僧,他不亲自出面接见,却继续待在闭关的洞府内,起居之事还要夫人照料,你不觉得这很说不过去?”

她一个一个疑问接连抛出来,众人的面色便一点一点地沉下去。

过了半晌,姜别寒开口想提议:“那我们……”

还没说两个字,一直默不作声的薛琼楼忽地抬手制止他的话,“出来。”

言语之间,一道白光去势汹汹地击穿不远处一座假山,叠石积翠的假山霎时间炸成一蓬齑粉。

假山后哆哆嗦嗦站着一条纤细的身影,是不久前擅闯白梨房间的那名少女,攥着蜡烛的五指惨白如纸,蜡烛袅袅升起一缕灰烟,说明她在这里站了很久,很可能从众人到来时起便一直在这,因为怕被发现,故而一动不敢动,大气也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