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不能视,口不能言,所以这声音一阵阵地被放大,如开闸的洪水怒浪奔腾,一波波地冲刷在耳畔,是敲鼓锥髓的刀山剑林。

一只苍老粗糙的手伸过来,捂住他眼睛,老人悄悄在耳畔道:“小公子,别睁眼,睡一觉。”

他在这一片用手笼住的黑暗中,眼睛睁得极大,于是烛光里端坐翻书的男人成了一抹停留在眼帘中的残影。

月寒日暖,月升日落,漫长的黑夜与空洞的白昼飞速交替,都成为这片小小烛光中的缩影。

明明只是须臾一瞬,却好像过了千秋万年。

“好了。”

一声声长叹不约而同响起。

“劳烦诸位。”神姿高彻的白衣男人拂袖起身,“还请诸位不要将此事宣之于众——我们出去谈。”

殿门缓缓合上。他俯身躺在象牙塌上,奄奄一息,无人问津,连黑暗也弃之不顾。

血滴在精石地面,刀砸斧刻般的闷响。

他在这片黑暗中找到了唯一的陪伴,于是开始数血滴落的次数来保持清醒。

一、二、三……三百八十七、三百八十八、三百八十九。

第三百八十九滴的时候,有人匆匆走进来,给他盖了层薄毯,又匆匆走出去。

继续数下去。

三百九十、三百九十一……七百五十五、七百五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