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我没脸见人了。”被子里传来瓮声瓮气的话音。
宁歆歆又羞又恼, 芸娘把自家夫君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怎么连点眼力见儿都没有,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她装病。
好赖不济她也是个挂名太子妃, 不要面子的吗?
梁彦昭又轻轻拍了拍,她就把被子裹得更紧, 还严严实实压在身下翻身向里。
“歆歆可是在恼我?”梁彦昭说话的尾音都有些上扬,被她的孩子气逗得忍俊不禁。
“恼你什么?”这句给宁歆歆整迷惑了, 他有什么好被恼的, 那个不开眼的刘医正才让人恼。
“恼我许多日都傍晚才回府, 害你一人在府中无聊。”
这句一下给宁歆歆打通了关节,对啊, 她装病的初心难道不是想泡梁彦昭吗?既然是要泡, 那总得天时地利人和, 人都不回来,泡谁?
她蹬开被子、一个鲤鱼打挺坐起,顶着乱糟糟的发髻, 神情哀怨又彷徨, “对, 就是恼你。刚成亲时还是午后回来,几日功夫便成了傍晚,日后怕不是要彻夜不归?现在还叫我小歆歆, 他日是不是该唤我梁夫人?自古便是多情女子薄幸郎,可怜我二八年华嫁与你,却迟早要落个秋扇见捐的下场……”
再也不能说看的小说点儿用没有,理论实操诚然有壁,但戏瘾上来的时候,撒泼台词是念得着实顺溜。
眼下这一通数落,火铳强弩一般把梁彦昭打了个手足无措,剑眉拧起,从头开始思考自己是否未尽人夫本分。
想了半天,发现最近确实因为调查一起牵扯甚广的贪墨案而冷落了她,前几日晚睡惹她生气也是全因此事,但是已经调查了一半,断无收手之理。
“也好,总归三媒六聘礼毕,八抬大轿也收不回去,如今我自是别无他法,只能在这异乡高墙之内荒芜余生。”宁歆歆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侧身低眉,拎起被角擦着并不存在的眼泪。
芸娘追夫第二式:哭!卖惨!大凡男子对你有情,定看不得你流泪。
第二式补充说明,要是真哭不出来,就假哭,但是要演得像。
刚刚想到哪儿了?梁彦昭的思路被完完全全打乱,听着眼前人的哭腔,心里仿佛百鸟迷途,四处冲撞,呕哑嘲哳让人烦乱无序,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他,人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