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过三旬,他带着酒意入了青庐,揭过团扇后他望着他妻子绯红的脸颊,心想她何其无辜。

“我会对你好的。”他朝她笑了笑,将团扇置于瓜果之下,亦悄悄将红线扯脱。夫妻一体,他们同未来的孩子,也可以是一个家庭和归处。

离约定的北伐之期愈发得近,而宇文羿对他并无任何任命,他有心想去打探军情,亦一无所获。

上朝之时,他请旨出征,宇文羿却当即将玉管掷到他脚边,他跪在大殿之上,听见他愤怒咆哮:“朕派谁出征,轮得到你指手画脚吗?”

雷霆之怒。他抬起头,明堂之上宇文羿面容模糊不清,而身后打量审视的目光渐渐令他发颤发冷。

他忽然感受到一种久违的恐惧,那他本以为不必在领会的恐惧:一直令他安心依靠着的墙壁骤然缩回一尺,他一个踉跄,那堵墙仍然近在眼前,他却不敢再依靠。

他亦在此刻产生出一种寒颤的恐惧:如果宇文羿不再信任他,那他所掌握的在北周立足的资本,岂不成了引皇帝猜忌的由头?

他深吸一口气,请罪称多言,而后行礼如仪。归家后他妻子迎上来,满面娇羞,他一问,才知是有身孕了。

再过数月,便有个人能唤他阿爹,他儿时所未曾有半分印象的阖家团圆之景,往后能领会到。

“你要好好休息,莫要辛苦。”他拢着元月华乌黑的发鬓,喃喃道,“还有很多美好的日子要我们一同度过。”

元月华脸上绯红之意更甚,她依附他如若女萝,而他本也可做为人攀援的乔木。

他不再认为自己还能再如从前般随意出入宫禁,宇文羿传召他时他亦处处谨慎,他每日处理完朝务后便回家陪伴妻子。她从皇后那里听到些风声,亦曾忧虑他处境,他只漠然笑道:“不会拖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