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眼神微动,抬起头,语气有些急:“爷,还是让我跟着您一道去吧,我把阿忠他们叫过来守着院子。”
周显恩斜了他一眼:“几个三脚猫功夫的,就别叫过来丢人了。”
这话说的秦风倒是没法反驳了,阿忠那几个人功夫也不差,不过自然是比不过他的。他大概也猜到,周显恩让他留下来是为了保护那位新夫人。他虽想跟着周显恩去落阳谷,可还是顺着他的意思点头应下了。
“你先下去吧。”一切安排妥当,周显恩抬了抬手,秦风也就退下了。
院子里又恢复了一片寂静,冷风吹过,将他宽大的袖袍卷起,露出了手腕上寸余长的疤痕。他略歪着头,指甲慢慢割过那道伤疤,瞳色忽地深了些,略带了几分自嘲。
活着很好么?
暮色慢慢拢过来,屋里的烛火被窗户透进的冷风吹得轻晃。谢宁移步去关窗,缝隙里,依稀可见周显恩在院子里坐着,仰头望着雪松掩映的高墙,松松垮垮的外袍就搭在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收回了目光,忽地想起前几日她要给他纳鞋底,只是刚刚剪了个模样就耽搁了。反正她这会儿也闲着的,便又去将针线盒拿了出来。一针一线,细致地绣着。还好她伤的是左手,并不碍事。纤细的手指捻着针线,绢布上绣的是一朵祥云的轮廓。
第一片云纹的最后一针快要收尾时,谢宁抬了抬眼眸。她出阁将近七日了,本该第三日就回门,却因着她生病耽搁了,而明日就是她回门的日子了。
明日就要回谢府么?捻针的手停了下来,她的目光忽地有些低沉。周显恩虽然对她冷淡,到底也没为难她。她反而乐得自在。可谢家不一样,有她继母郭氏,有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谢宁嘴角的自嘲之意加深了些,还有她那用女儿的一辈子来谋求荣华富贵的父亲。不知道她明日回去,这群所谓的亲人又会如何面对她。
她神色淡漠地继续绣着花,他们如何,她已然不在意了。只不过这件事还是该同周显恩说一声。这几日,他对自己的态度虽然反复无常,但是也不像之前那般满是敌意和防备了,也许他会答应陪自己去谢府。她捻针的手一顿,不自觉带了几分紧张,不知道他记不记得明日是她回门的日子。她想了想,应当是知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