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纯越发激动,把殷莫愁的手抓得紧紧的,但殷莫愁却惊讶得说不出话,战争没有毁灭她,却毁了一向仁厚的义兄。
殷莫愁有些愧疚,低声道:“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该带你来……”
堂堂朝廷忠臣、大理寺卿,何其清贵,他的一生都应该在平和的环境里度过,宽袍大袖、文质彬彬地上朝,下了朝,劳于案牍,还冤者公平,闲暇时在家里陪着老婆孩子,平安过一生。
不是每个人都适合打打杀杀。
崔纯知道自己不适合,所以早早弃武从文。
但这几天接连发生的事为他烙上痛苦的印记,擦不去、抹不掉,越想就越深刻。
先是命悬一线,如果没有义妹舍身相救,他绝对会死于楚伯箭下。继而被当作囚犯,苟且偷生。最难受的是那一晚,他根本不被当作人,被一群恶徒当球踢,遭受了比畜生还不如的羞辱。全靠殷莫愁又第二次牺牲自己救了他……
那晚的事,殷莫愁倒无所谓,但崔纯却抑郁了。
身上的伤带来的疼痛是小事,濒临绝境,总要靠义妹拯救的无力感,像一把匕首深深扎进崔纯胸口,在这颗原本满怀正义的心里埋下深深的恐惧,以及由恐惧滋长出复仇与怨恨。
“莫愁,欺辱你者皆可杀!”他几乎是对殷莫愁喊出这句可怕的话,然后,他又斟酌了一下,认真地说,“我现在练武也来不及,但我在朝廷里也能帮你,大理寺权力有限,我会向陛下提请调动,中书、门下都行,以后我们一文一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