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吴敬真是一个骨子里就贪财忘义的人吗?
如果是,程先认识他那么多年,怎么毫无察觉?
还是说,是压力令他不得以用另外的嗜好填补空虚,就像那些借酒消愁的人们,大部分不是骨子里爱酒的酗酒者,而是生活的苦痛所迫。
吴敬有妻有儿、官运亨通,这样一个大好青年,一只为所有寒门羡慕追逐的锦鲤,每天不是应该做梦都在笑吗,何来苦痛?
贪是没有的,是嗔和痴吗?
“你什么都不明白,你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你只明白你自己的心,你哀苦你自己的遭遇。像个扭捏的小闺女,期期艾艾、自怨自艾。你不明白吴敬既然拒绝你,为什么还留着你的情书,为什么不烧掉。你也不明白,吴敬是有老婆孩子的人。”
“那又怎样,多少人多可以,为什么我们不行。”程先闪着泪,梗着脖子反驳。
“人是有温度的,不是你账本上那些冷冰冰的数字。你算经一流,人情世故却是末流。吴家公婆身体不好,穷苦一辈子,全家人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吴敬又要读书考功名,他们那样的家庭,哪能像你这公子逍遥。伺候公婆、春耕秋收,一家子生计的担子全落在吴夫人身上。听说吴谋那孩子就是在田里出生的。呵,若是寻常百姓,可能就取名叫吴田生了。但吴敬有大抱负,给儿子取名吴谋,谋略的谋,就是希望吴家能忍一时苦,谋长远。吴夫人这么跟他苦啊熬啊到京城来的,你让他抛弃糟糠妻,他还是个人吗!——吴敬不是不爱你,他是不能爱你。”
最后一句,对程先似晴空霹雳。
“我,我以为……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吴敬对你的心意你没看见而已。吴敬也想戒赌,重拾垂钓,听说最近通宵在做一条新鱼竿,如果他没死,应该现在已经完工。这支鱼竿不是给他自己用的,而是送人,因为他还去鱼具店定制了水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