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乱想了一阵,秋风拂入,刹那间屋里泛起淡淡的怪味。原来,门后放着木桶,小杰曾说过,丁立山的房间年久失修,要重新加固承重梁,承重梁补好后,还要重新上漆……
怪味来自油漆。
李非拨开门板,弯腰,掀开盖子,油漆的味道顿时扑鼻而来。
这小杰真不是一般邋遢,泥瓦匠的工具,泥铲、砖刀、灰抹子什么的堆放在屋里也就罢了,油漆竟也放在自己睡觉的地方……想到这里,忽然一顿——
目光无意间顺着油漆桶往四周看,地面延伸开去带着油漆的脚印痕迹,淡淡的,几不可见,再定睛看,脚印来自同一双鞋。
应该是那小子的鞋底沾到油漆,满屋子走动留下鞋印。李非想。
那隐隐约约的、交错纵横的鞋印就像一只巨型蜘蛛爬过墙面的痕迹——那么多只脚,根本分不清。李非忽然觉得不可思议,这么多混乱无章、重叠的脚印,偏偏就莫名其妙看见了那一双。
他觉得自己心细如发,但没想到到了明察秋毫的地步。
这简直让他得意洋洋。
他走过去,蹲下。
严格来说,眼前的不能叫一对脚印,这只能算半对——因为只有前脚掌,越往脚趾头的部分印记越深。他起身,背着手,绕半对脚印转圈,转到第三圈时,眉头一挑,有了,他完完整整地踩在了脚印上方,低头,停住。
噗通。李非结结实实跪下,这个姿势正好后脚跟离地,膝盖和前脚掌重重压下,脚趾部分与地面紧贴,继而弯腰,目光自然而然落在地面的一块砖上。
咚咚。地砖被敲打的声音,中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