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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年纪诚实为先,可不要口出狂言,”柴远道忽然觉得自家闺女过于心高气傲,“本朝进士非常难考,有人五六十岁都只是个秀才,你能进二甲,都算我们柴国公府祖上积阴德,头甲第三……那可不是小孩子闹着玩的。”

柴筝心想,“我们柴国公府祖上积德,是积了个家破人亡的阴德吗?”

柴远道只见她忽然低下眼睛不说话了,又赶忙安慰,“……年轻人有雄心壮志是好的,爹只是希望你能豁达点,胜败不过兵家常事,输了再来就是嘛。”

总算是认真说了句人话。

柴筝仔细想一想,自己虽然混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死时也满腔悲愤,但这口气消散得也很快,早几年就不做噩梦了,她这会儿就专心觊觎着赵谦的江山,护着全家老小,过去的事都成了积压心底的一道伤口,只要放过它,避免时不时补上一刀,就不觉得疼了。

这份豁达也是从小柴远道教养而来,他虽然希望柴筝成个万军当中能够全身而退的大将军,却也时常嘀咕,“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该退就退该跑就跑,别死磕。”

所以柴筝才成了国公爷抓不住打不着的祸害。

若非如此,这一趟重来,恐怕自己也如小阮,每时每刻饱尝钻心之苦,这同路人做的阴阴沉沉,没什么互相契合帮衬的意思,见面点个头算是打招呼……仅此而已。

“爹,”柴筝想起往事,一直紧绷的眉眼平缓了下来,她道,“谢谢你。”

柴远道有些不明所以,他奇怪,“谢什么?”几乎同时,营帐门被忽然掀开,阮临霜从外面走了进来。

阮临霜换了件白色的衣服,头发也束了起来,她手里抱着一卷图纸,要不是这会儿年纪还小,就像是弘文馆里编书的大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