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靖南点点头,“本就是一些流兵杂寇,不足为惧,但这次必须损他七成以上兵力,压至浪沧江以西三百里,不然便长不了记性。”
“殿下现在足以独当一面。”萧念亭还是时不时瞟向高靖南身后正在忙碌的身影,他微微侧着头,像是不经意的动作,又似乎是在着意着他们的谈话。
明明那次在宫中见面,还做着洒扫的粗使活计,可转眼竟成了高靖南身边的贴身内侍,这个看起来还像个半大孩子的小太监,能让玉妃和二殿下都十分信任,这让萧念亭不由得十分在意。
尤其是,他曾伺候过四殿下。
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叶时雨走得更远了些,却始终没有转头,专心地将物品收拾整齐,然后招呼着外面做杂役的小兵来一一搬走。
似乎是发现了萧念亭的注意,高靖南倒是笑了笑,
“这奴才虽是母妃送来的,但用着倒还算懂事称心。”
“殿下可放心他?”
“我与母妃都反复查过他的底,除了在高长风身边伺候过,其他倒是干净,跟着高长风的时候经常被虐打,这也是宫中人尽皆知的事了。”
萧念亭点点头,面上看不出任何波澜,
“殿下,半个时辰后拔营。”
从 城到落日关,其实只有短短半日的路程,但却从还有些烟火气的城镇,到了一望无垠,满目苍凉的戈壁,橙黄的落日映在远处的浪沧江上,反射出有些刺目的光线,江的那边,便是西决国。
浪沧江在两国之间这段大都水势奔腾,别说是船只,就连飞鸟路过也会被腾起的水雾打湿了翅膀,可偏偏在落日关这一段变得极为平缓,就犹如一条少女的发带蜿蜒在戈壁上,极尽温柔,也就是这一段,成西决国频频来犯的突破口。
站在城墙上的叶时雨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常年呆在四方城里的他从未想过世间还能有如此广阔无垠的天地,他贪婪地看着,想记下每一片云的形状,每一座沙丘的模样,甚至脚下尖利的砂石。
他猜想,殿下应该也没见过这样瑰丽的景色,等以后再见着殿下,他便给他讲这里的一切,若是能有机会,他们也可以一起来看看。
“叶时雨。”
他恍过神,记起了自己现在该伺候的是高靖南,忙快步过去等着吩咐,
“看傻了吗?”
高靖南似乎也没什么要事,同样看着远处的落日,随意地聊着,叶时雨有些羞赫地笑了笑,
“奴才没见过什么世面。”
“这样的景致,初见之人都会被其震撼,当初我第一次见到也忍不住多看几眼。”
叶时雨歪着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人,他能感受到高靖南出宫后微妙的变化,整个人似乎都轻松了不少,完全不似宫中那时刻带着些紧绷的模样。
当然,他可不能像高靖南这样继续欣赏落日余晖,主帐的物品都已卸好,他必须马上将其收拾妥当,边走着他边思索着这几日听来的支离破碎的信息。
高靖南以往都是跟着舅舅打仗,还从未独自主持过一场征战,而最近西决国来犯,不过是一些不安分的骚扰,难度本就不大,他主动请缨挂帅,不但先暂时远离朝堂上的纷争,更重要的是他想要集结出属于自己的一只军队,真正的握住兵权。
而他最看重的那个主将,正是萧念亭。
第24章
他们已在落日关里盘踞七日,这让叶时雨有些错觉,他们不是来打仗,而是来游玩的。
他所想象的漫天黄沙,金戈铁马并没有发生,高靖南每日只是在关内坐着,偶尔发号一下施令,听一听军报,其余时候便常与关内驻守的将领们把酒言欢,丝毫没有战争紧张的气氛。
这日临睡前,叶时雨终是忍不住了,
“殿下……这便是打仗吗?”
他看不懂,但想知道所有的事情,因为这是他的殿下也从未经历过的,他想要讲给他关于这里的一切。
高靖南最近心情似乎很不错,闻言大笑,
“打仗若是这么容易,那你也能做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