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时雨将炭火点燃,殿内终于升起了些许暖意,
“炭火不算多,咱们省着点儿也能过冬了,听尚膳监那边的人说年里大大小小有宴席十余场,殿下您……?”
“我病着呢,自然不用去。”高长风自嘲着,“我若真去了,倒是扰了他们的心情。”
“那咱们在这儿过年。”叶时雨倒是高兴,“殿下,奴才今天又听到一件事,康恒不大好了,听说这事儿对三殿下刺激很大,他的病加重了。”
“哦?”高长风眉尾轻挑,“疯了吗?”
“倒也没有,只是以后大约是不中用了。”叶时雨低声道,“听说瑾嫔娘娘整日以泪洗面,这个年怕是不好过。”
“你还记得鱼羹之事吗?”高长风突然提及,让叶时雨神色一紧,慌忙点头。
“瑾嫔与我母家积怨颇深,我虽无证据那次是她所为,但也十有八九,她儿子如今变成这样肯定要迁怒于我。”高长风突然俯下身,以手遮挡在叶时雨耳边低语。
只见叶时雨的眼睛忽地瞪大,身子变得僵直,而后轻点头,
“嗯,奴才明白。”
转眼间除夕已至,宫中上下莫不是张灯结彩十分热闹,偌大的长秋殿中人声鼎沸,欢笑声不绝于耳,今日皇上不同往年,特地摆下大宴,除宫中众人以及皇亲国戚外,正三品以上官员也都携家眷前来参宴。
平日里在朝堂上都只能正正经经的宗室大臣们,难得有次放松畅快的时候,三三两两的觥筹交错,喝得是痛快不已,就连各命妇夫人们也都寻着相熟的聊着体己话,时不时掩面轻笑。
此等热闹的场景在宫中可谓是闻所未闻,就连一向严肃的太后也面带绯红,多喝了几杯,待歌舞渐歇,在龙座上许久未开口的皇上突然站了起来,只是刚才也喝了不少,身形有些摇晃,吕贤见状连忙上前扶着,
“皇上是有什么吩咐?”
其他人逐渐发现皇上竟站了起来,连忙停下闲聊,整座大殿不过在须臾之间便从人声嘈杂变得静谧无声。
所有人都盯着上座,皇上突然带着些许醉意道,
“朕!要宣布一件事。”
“皇帝!”薛太后似乎察觉出了什么,在宫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天色已晚,你又喝的有些多,不如先回去歇息吧。”
“母后不必担忧,朕好得很。”皇上突然抬手指着席下,“李云骥!”
“臣在!”
一个已两鬓斑白的老臣立刻跪倒在地,众人纷纷朝他看去,他正是右相李云骥。
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众人皆不知皇上为何会在此时突然要向其下旨,太后缓缓坐下,神色阴晴不定。
“成樾!”
“儿臣在!”高成樾一愣,连忙跪下听旨。
“朕的皇长子年已二十有三,早已到了该婚配的年纪。”皇上此言一出,众人几乎都猜出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也突然明白为何今年除夕皇上会让这么多人同聚宫中,等的恐怕就是这一刻。
“李云骥,你的长孙女今年也有十九了吧?”
“皇上好记性,正是。”
“朕赐他二人于元宵佳节完婚,不得有误。”
“皇帝!”太后再也坐不住了,她万万没想到皇上居然没有她商量便直接下了赐婚的旨意,“皇子婚配何等大事,怎能如此草率下旨!”
“朕在宗亲大臣面前下的旨,何来草率?”皇帝看向下面还跪着的二人,“你二人还不领旨谢恩吗?”
这时两人才如梦初醒般叩谢皇恩,太后怒瞪了皇上一眼,气得拂袖而去,整个大殿气氛变得诡异,众人虽各怀心思,但唯一肯定的是,这是要立太子的前奏。
德妃神情轻松似乎没受到什么影响,抱着孩子喂糕点,高显允因病未出席,瑾嫔则双目通红地瞪着高成樾,眼神中有掩饰不住的愤恨。
刚刚得封的玉妃有些坐立不安,犹豫再三向皇上告罪匆匆离开,去的方向却是太后的永寿宫。